「是。」思寒總算開了口,還是往常那句台詞。
與此類似的,紀家的情況也沒好到哪裡去,當紀雨情帶著紀雲鵬回到家裡,紀谷威狠狠打了兒子一頓,直接叫他跪下面壁。
「你在補習班裡到底學了什麼?就只回戀愛,都忘了要讀書考試!要是白家的千金有什麼意外,我看你怎麼賠得起人家,你好好給我反省!」
紀雲鵬無話可說,不辯解也不反抗,平心靜氣承受著這一切。
「不准他吃也不准他睡,就讓他跪在那兒一整夜!」紀谷威氣得血壓又升高了,紀雨情連忙扶著父親回房休息。
直到夜深了,紀雨情才出面要弟弟回房去睡。
「謝謝姐姐。」紀雲鵬回到房中,雖然又累又倦,卻沒有立刻上床,他要上網去找等待他已久的小情人。
紀雨情站在弟弟房門外,她知道紀雲鵬在做什麼,然而她並不想揭發或制止,能夠看到一株愛情的花朵綻放,她也為他們感到幸福。
至於她自己,還是回到正常的世界,過著正常的生活,這才最適合她。
網站上,ICQ讓紀雲鵬和思寒很快找到彼此——
——被罵了嗎?被打了嗎?被罰跪了嗎?
——疼不疼?難不難過?
——一點也不,這是該受的,因為我們要在一起。
短暫的分離並不會讓愛情枯萎,在挫折之中抱持的希望,似乎更加甜蜜動人。
日子仍然要過,那七天的記憶就像錄影帶被洗掉了,家裡再也沒有人提起,過分平靜的氣氛卻讓人隱隱不安。
「當當!」白家那具古董時鐘敲了七聲響,管家溫文良在七點前備好早餐,並—一檢視是否有所疏失。
一切準備就緒,七點整,白家三位成員準時到齊,互相道了聲「早安」以後,就不發一言各自進餐。
白宇恆仍然穿著嚴謹,儀表完美,然而,攤開第一份產經時報,他卻看著標題出了神,連豆漿都忘了要趁熱喝。
高千惠手中不斷數著念珠,並未拿起刀叉,只記得要喝咖啡。
思寒是唯一專心吃早餐的人,不過她沒忘記多看看媽媽和哥哥,這兩位親愛的家人顯然都沒什麼食慾。而且心事重重。
思寒對此百思不解,卻又不敢發問。唯一可以確定的是,在她離家的那段期間,一定發生了什麼天大地大的事情!
同樣的情況也出現在紀家,當管家許月樓指揮僕人準備好早餐,紀家三位成員準時到齊,互相道了聲「早安」以後,就不發一言各自進餐。
紀雨情仍穿著白色襯衫和藍色長裙,一頭長髮也綁成小髻,臉色卻略顯蒼白。
如同往常,她一邊用餐一邊看旅館帳目,只是她常常翻了一頁卻停了兩分鐘,連油條要趁脆快吃也忘了。
紀谷威夾起壽司,望著那東西直發呆,彷彿那是偽造的陳列品一樣。
紀雲鵬是唯一專心吃早餐的人,當然他也沒忘記要多關懷家人,事實擺在眼前,就連瞎子也看得出來,嚴厲的老爸和保守的老姐鐵定都出事了。
回到公司,秘書照樣送進大批文件,會議照樣排到下個月底,白宇恆很快投身其中,對那七天的失蹤,只是淡淡說了聲,「我去度假。」
秘書盡量不對此表示驚訝,心中卻暗暗在想,身為旅遊業名人的白宇恆,不是向來最討厭度假的嗎?但對於不該問的問題,她還是乖乖閉嘴的好,這是秘書的基本常識。
總之,老闆回來了就好,桌上堆積如山的東西終於可以清掉了。
忙碌的日子繼續運轉,世界不曾為誰停留過,只要時間久了,一切都能淡下來。
旅館業和旅遊業,同樣都是「旅」字輩,總會在某些場合碰頭,白宇恆早料到可能會再見到紀雨情。
但工作就是工作,總不能因此逃避,他給自己做了一番完整的心理建設,只是再次重逢時,他卻心頭猛然抽痛。
台北世貿中心,展開了十天的旅遊展,開幕酒會上,白宇恆應邀到場致詞,眼光隨意一瞄,立刻捉住了那身影。
她看來……很好,一如她原本的面貌,穿著端莊得體,只帶給人沉靜優雅之惑。
除了他,沒有人會知道,當這女人拿掉眼鏡,放下一頭秀髮,只穿著一件薄紗睡衣時,將是怎樣的一番綺麗風貌。
紀雨情端著一杯雞尾酒,溫文有禮向每個熟人打招呼,故意不轉向講台看去,但她聽得到那個男人的聲音,那穩重的、內斂的聲音。
除了她,沒有人會知道,他大叫大笑的時候,又是另一種多麼動人的聲音。
台灣很小,台北更小,這不會是兩人唯一碰頭的機會,因此她告訴自己,必須從現在就開始適應,沒有什麼大不了的,只不過是個曾經熟悉的陌生人。
她向來都是堅強的、獨立的,相信此刻就算碰到程子鴻,她也能應對自如,更何況只是共處七天的白宇恆?
或許老天當真聽到了她的心聲,眼前那對走近的男女,不正是程子鴻和邱懷萱?
「嗨!」程子鴻率先打招呼,「我就在想一定會碰到你,果然讓我猜中了!」
「好久不見。」紀雨情很驚訝,但也只是驚訝而已。
「這是我妻子邱懷萱,這是我未婚妻紀雨情。」程子鴻還是那麼愛開玩笑。
以往,紀雨情或許會覺得頗受刺傷,但經過這些風風雨雨之後,她卻能平淡以對,「請說清楚一點,是前任未婚妻。」
「哈哈!記性太差,都給忘記了!」程子鴻抓著後腦笑道。
邱懷萱望著眼前這冷靜的女人,半是刺探半是關懷地問:「紀小姐有沒有男朋友了?會不會後悔讓子鴻溜走呢?」
紀雨情當然聽得出對方話中有話,卻依然微笑道:「男朋友則從缺,我想我的緣分還沒來到。至於我和程先生之間,失去的總是比較美好,如果我真的擁有了,說不定還會日久生厭呢!」
「雨情什麼時候變得這麼會說話?真不知道是在捧我還是損我?」程子鴻驚喜有加,看來這位保守小姐稍微開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