抄下了地址電話,他立刻開車前往紀家,憑藉著紀老爺的名字,他很快想起紀家是台灣旅館業的翹楚,聽說紀大小姐把家族事業辦得不錯。
他將擄人勒贖的可能性降低了一些,像這樣的人家是不需要伸手討錢,不過敗家子的機率也不小,那麼最可能的就是誘拐欺騙了。
這說在紀家也同樣是超低氣壓,人人自危,當白宇恆一報上名號,說明來意之後,管家立刻帶他進入客廳。
「小姐,這位白先生說他是白思寒的哥哥。」管家許月櫻介紹道。
白思寒的哥哥?紀雨情立即轉過頭,和白宇恆打了第一次照面。
好古板的一個人!這是他們對彼此的第一印象。
同樣是銀邊眼鏡和白襯衫,黑色表帶金色表面,藍色長褲對上藍色長裙,再加上……彼此都是死硬派的髮型,他們簡直有點在照鏡子的感覺。
然而,兩人也暗自打量著彼此,但見對方的視線銳利,平靜中帶著一抹精亮,這絕不是簡單的人物。
白宇恆先遞出了名片,這是他有禮的習慣,「紀小姐,我想你也正在找人吧?」原來他是白家的人,台灣旅遊業的翹楚!紀雨情眉頭一挑,也同樣送上名片,「你知道他們在哪兒?」
一個計劃在心中逐漸成形,白宇恆聽見自己回答道:「知道。」
「真的?太好了!」紀雨情緊皺的雙眉終於舒展開來。
「雨情,有消息了是嗎?」這時,紀谷威匆匆走出佛堂,發覺客廳裡的陌生男人有些面熟,好像也是同行裡的人物。
紀雨情把手中的名片交給父親,介紹道,「爸,這位是白先生,就是那個女孩的哥哥,他知道雲鵬在哪兒。」
「那還不快去把人找回來?」紀谷威以命令的語氣道。
白宇恆向來不靠直覺行事,現在直覺卻帶領著他說謊,「我雖然知道他們在哪兒,但我想找紀小姐一起去把他們找回來,免得到時場面難以控制。我認為有你們家的人一起去比較適當。」
「雲鵬這小子,真要把我氣死才甘心!」紀谷威憤然道:「好,雨情,你去把他找回來,讓我打斷他的狗腿!」
「爸,你血壓高,別太激動,你先去休息,我會把雲鵬帶回來的。」紀雨情一邊安撫,一邊攙扶父親回房。
白宇恆在樓下望著她的背影,很奇怪地發現,她有一雙勻稱潔白的小腿,通常這種女人都喜歡穿短裙不是嗎?為什麼她要掩飾自己的優點呢?
一轉過頭,紀雨情發現那位白先生正以觀察的眼光看著她,而她內心也同樣在思索著,究竟是怎樣的家庭,培育出這樣古板的哥哥,和那樣愚蠢的妹妹?
「白先生,請你帶我走吧!」她拿起皮包,沒注意自己話裡的含義。
白宇恆揚揚雙眉,「我的車就停在門口。」
「需不需要開兩輛車?我也會開車。」而且常常超速吃罰單。
「不需要,那地方很遠,你可能會跟丟的。」他為她打開大門,一派紳士風度,這向來是他掩飾自己意圖的好方法,至少可以讓敵人鬆懈戒心。
就這樣,紀雨情走出了紀家大門,上了白家的車。
此後七天,她都未曾踏進家門一步。
車程中,兩人沉默許久,只有音響播放著悠悠的旋律。
紀雨情很不可思議地發現,像白宇恆這種外表保守的人竟然會喜歡聽「梁祝」,這可是中國樂史上超級激情的曲子呢!其生死之纏綿,其哀婉之淒美,每次她一聽就要起雞皮疙瘩的。
不過,這世間多的是裡外不一的人,他愛聽什麼音樂是他的事。
車子開出了台北市區,轉往山路,紀雨情忍不住問道:「他們在哪兒?」
「很遠的地方。」他腦子轉了轉,吐出一個地名。「宜蘭。」
「竟然跑到那兒去了?」紀雨情真是不敢想像,雲鵬怎麼做得出這種事?他從小到大雖然調皮些,但也不曾如此反叛過啊!
「你對他們兩人有什麼瞭解?」知己知彼,百戰百勝,白宇恆得先探軍情。
紀雨情咬了咬下唇,遲疑道:「自從雲鵬轉到這家補習班,我看得出他有些變化、他變得比較常笑,比較開心,連成績也進步了不少。以前他每個月都在轉學、轉班,這次能夠待上半年,我還以為是他長大了,沒想到……」
「沒想到什麼?」他等著她繼續說下去,在這只有兩人的空間內,她的嗓音顯得相當悅耳,甚至有點太悅耳了。
「白先生,如果是雲鵬帶著令妹離家出走,我想……我應該先跟你道歉。」畢竟攸關人家千金的名聲,她實在覺得不好意思。
又是道歉,白宇恆對這種無用的東西不大感興趣。
「先找到他們再說吧!這件事情總要有一個解決。」
紀雨情微微覺得他話中帶話,但在這種屈居下風的情況,她也不好多說什麼。
等見到雲鵬的時候,該要怎樣教訓他一頓,這才是她心中最該想的事情。
窗外下起小雨,視線逐漸迷離,但看他那專心開車的表情,該減速就減速,能超車才超車,頗有一種讓人信服的力量,她也就安然的閉上眼睛。
折騰到現在已經將近午夜,早超過了她上床的時間,她覺得自己真是累了。
這些年來,為什麼她的肩頭總是沉重無比,她的眼睛總是酸疼,唉!
白宇恆側目看了她幾眼,額頭上的青筋幾乎突起,這女人竟然睡得著?她知不知道自己犯下了怎樣的滔天大罪?教弟不嚴,任其誘拐閨女,現在還敢睡在陌生男人的車上?看來她跟她老弟也沒有什麼不同,都是那種亂七八糟的典型!
只不過,她幹嘛一身尼姑修女的打扮?想在他面前多拿些端莊的分數嗎?來不及了,他已絕定下她的罪,既然是紀家人犯的錯,就該由紀家人來承擔。
凌晨兩點,在細雨濛濛之中,白宇恆踩下煞車,拉起排檔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