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想到已經所剩無幾的荷包,杜沁妍只能硬著頭皮要求幫忙。她可不希望再被那些禮服公司的吸血鬼吸掉她最後一點積蓄。
她伸出一隻手,彷彿女王般的斜脫著正在看書的司徒鈞。「麻煩你一下。」她把要求說得像是命令,用以維持那殘破不堪的自尊。
另一方面也是因為她無法放開緊護在胸前的手,深怕站起身的動作會造成春光外洩,便宜了這個眼神難測的男人。
「我以為女作家要求人幫忙,會懂得禮貌一些的。」他得寸進尺的說道,似乎很愉快於眼前這種她處於下風的情況。
「請你幫忙一下。」杜沁妍咬著牙補上一句。
他淡然一笑,放下手裡的書,走了過來。高大的身軀踏過藍色的絨布及淡綠色的禮服,輕鬆的扶起身陷在帝幕裡的杜沁妍,連帶的也將禮服整理出來,黝黑的手臂在這些布料間顯得格格不人。
「現在我要怎麼幫忙你?」他感興趣的看著繁複的禮服,再看看只披著藍色絨布的杜沁妍。
就算在她最荒唐的夢裡,她也想不到自己居然會半裸著身子,站在換衣間裡,與一個認識不到半天的男人,討論女人最私密的穿著問題。
杜沁妍的臉持續發燙,像是熟透的番茄般透著嫣紅的色澤。「我必須先穿鯨骨圈,不然裙子撐不起來。」
他站在她身後,沒有錯過裸露在絨布外那雪白的背部肌膚。眼角腦到一件奇怪的東西,他彎下腰撿了起來。「這個是什麼?難道不需要光穿著嗎?」他沒有看過女人穿這種東西,猜測大概是滿貼身的東西。
一看見他指尖捏著的束胸,杜沁妍陡然覺得轟地一聲,整張臉兒在瞬間變得更紅、更燙,一口氣梗在胸口喘不過來。她懷疑人類是否會死於極度的羞窘。
她伸出空著的手,將束胸奪了過來,無法說出話來,只能不停的搖頭。
看見她激烈的反應,他只是笑著,笑得邪氣而令人呼吸困難。
杜沁妍揮著手,深吸好幾口氣之後,才有辦法開口。「你先轉過去,我需要你幫忙時,會請你轉過身來。」她不放心的又加了一句。「不准偷看。」
他挑起濃眉,轉過身去,正好面對著換衣間中整面的鏡子。「你確定要我轉身嗎?」他禮貌性的問著,從鏡子裡可以清楚的看見她的一舉一動。
「不准轉過頭來。」杜沁妍叮囑著,忙著彎腰找尋鯨骨圈。
她鬆開手,任由絨布掉落在地上,濃纖合度的嬌軀裸露在空氣中,有一瞬間的寒冷。她用雙臂擁抱自己,想得到一些溫暖。
想到身後站著一個大男人,她急著要把衣服快些穿好。修長的腿再度踏進鯨骨圈裡,背後彷彿聽見抽氣聲,或是什麼喃喃自語。
「你在說什麼?」她沒有回頭,好不容易將鯨骨圈穿上。
「我沒有說話。」他口乾舌躁的回答,視線離不開她柔軟的身子。
這麼做是很沒有紳士風度沒錯,但是他更遵從自己的本能,如此美好的風景怎麼能夠錯過?看著鏡中那柔軟的身子,他的眼眸裡有著難解的火焰。
杜沁妍先固定好鯨骨圈,接著拿起禮服,笨拙的踏進裡面。等到領子拉到胸前時,她才開口求救。「麻煩你轉過來,幫我拉一下拉鏈。」她紅著臉說道,之後緊握著雙手在原地等待。
他轉過身來,映人眼簾的是她雪白的肌膚。他伸出手,接觸到她背後那隱藏式的拉鏈,卻感受到她暖暖的溫度,絲綢的觸感以及她肌膚的感覺有些混淆了,他不敢留戀,深怕自己會在此刻過於迷戀她的肌膚。
他想要吻她,雖然只認識了半天,但是那種溫和卻持續的迷戀糾纏著他。他覺得自己像是一隻迷戀上花兒的蝶,戀戀不肯離去。
頸背後感受到他熾熱的呼吸,背後也感受到他指尖的輕觸,杜沁妍發現自己不爭氣的竄過一陣顫抖。
她也不明白是怎麼回事,她並不是見到男人就慌了手腳的年輕女學生,在學生時代也曾經跟學長約會過幾次,但是從來沒有人能夠帶給她這麼強烈的存在感,司徒鈞在短短的時刻裡就左右了她心思的一切。
是因為在他面前出了太多糗,所以她才會緊張成這樣的嗎?她挫敗的咬著指關節,不停的問自己。
四周沉默得有些詭異,她背後的拉鏈拉上了,就這麼靜靜的站在原地,低垂著頭。只差一塊紅綢布,不然就像極了等待新郎來揭開紅綢的新娘。
在禮服公司裡,這個充滿女人夢想的地方,她似乎接觸到了些許夢幻般的雋永。多少新娘在此處展開之後的生活,她們全部帶著最美的期待,以及最大的勇氣,面對紅毯那一端的一切試煉。
恍惚之間,幾乎忘記他們是初次相見的陌路人。有一些角色模糊了,因為此時此地,因為她的穿著,也因為他的眼神與他的似笑非笑。
杜沁妍不知道自己該抱著什麼期望,只能夠強迫那些奇異的幻想全都退到一邊去。她清清喉嚨,打破眼前的沉默。
「你剛剛跑去哪裡了?弄壞禮服的事你也有份,怎麼到了要賠償的時刻,反而見不著你,就獨留我一人面對那些金光黨漫天開價。」她轉過身去,提著裙擺踏上換衣間的壓克力地板,赤裸的足踏著微溫的地板,有著踏實的感覺。
她看著鏡子裡的自己,頭髮已經凌亂,禮服倒是穿得十分得體。伸手拉拉腰部的皺折,她滿意的點頭,之後彎腰在袋子裡尋找梳子,想解決頂上這一頭亂髮。從鏡子裡,她看見他轉過身去,之後再度接近她。
「我出去了一趟,去附近的書店買書。」他簡單的說,手上是一小束馨香的玉蘭花。「順便買的,送給你。」他用沾露的花輕碰她的手,兩人的視線在鏡中交錯。
她哼了一聲,用以表示對他臨時消失的不滿,用著木梳整理著無法挽救的髮型。拆下髮夾,她重新終緊髮絲,學著之前的髮型,再重新整理一次,或許是功力不夠的問題,她弄不出原先那種高貴優雅的氣質,只是強調了她半凌亂的慵懶氣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