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上廁所。」她小聲的說著。
「二樓就有廁所啊!別跟我說你是因為搶不到廁所,所以哭了起來。」杜沁妍不可思議的看著好友,懷疑是太過複雜的儀式把她弄得有些神經兮兮的,竟然只是因為上廁所的問題就將她叫來。
無法想像要是凝語沒有呼喚她,現在她會遭遇到什麼事情。剛才的那一刻,所有的一切有些模糊,她只能記得司徒鈞的臉緩慢的靠近她,慢得讓她忘卻呼吸,也忘了外界的所有。
在私心裡,她是否也在期待他的吻?
在他眼裡承諾的熱烈,勾起了她無限的好奇,就如同兩顆不同屬性的磁石,在遇見彼此時,只能完全不受控制的走向對方。
她陷入回憶裡,手指無意識的滑過唇瓣,幾乎能夠感受到他的氣息熾熱的吹拂她的臉,吹進了她平靜的生命,吹皺了她內心裡的那一池春水,從此之後,再難平靜。
柳凝話沒有發現好友的神遊,仍舊在抱怨著她所面臨的窘狀。她已經忍耐了許久,但是那實在是違反了自然本能,不知所措下,她只能掉眼淚。
「不是搶廁所的問題。」她的雙手一攤,無奈的看著身上繁複的穿著,以及長達五公尺、幾乎能夠在裡面玩捉迷藏的裙擺。「你看看我,這一身裝飾跟聖誕樹有得比,這要怎麼去上廁所?沒人幫忙的話,難道要我一路忍到晚上入洞房,脫掉禮服時嗎?」
「你沒要冷冠爵幫你?」杜沁妍理所當然的問道。雖然這個難題如此切身與難以啟齒,但是丈夫幫助妻子也是天經地義的事情。
不問還好,一問之下柳凝語的眼淚滾了出來,挫敗的咬著唇兒,還不停的踢蹬著腳宣洩怒氣。「跟他說了啊,那個傢伙竟然跟我說『內急不避親』。」
杜沁妍眨眨眼睛,「呃……內舉不避余?」她不太確定所聽到的話,只能求證。
柳凝語真的哭出來了,眼淚嘩啦啦的直掉。「他說的是『內急』不避親。他說要帶著我去上廁所,幫我牽著裙擺,讓我去——」無法繼續說下去,新娘半尖叫的喊著,因為眼前的窘狀而失去理智。「我怎麼會跟他討論這種問題?他怎麼能有這種提議?我是最美麗的新娘,應該舉止優雅,卻連上廁所都要他幫忙,還讓他待在門外聽著,教我以後還有什麼臉面對他?」
「現實是殘酷的。是要在我或是在你丈夫的幫忙下去上廁所,還是要乖乖的忍到晚上,你選一條路走吧!」杜沁妍斜睨著好友,知道現在跟她沒有辦法說道理。「不要忘了,等一下婚宴時,你還會被灌下不少的酒。」
柳凝語握著杜沁妍的手猛搖,滿懷希望的說:「這樣吧,反正現在離婚妻也還早,不如你先幫我脫了這身禮服,等準備出發去飯店時,再幫我打理上。」
「沒了紫金箍的孫悟空,還能不亂跑嗎?」杜沁妍不放心的問。
「不要把我比喻成猴子。」柳凝語警告著,兩手卻已經在解著背後的繫帶。「芳儀早就把我身上的首飾拿下來了,那也不差這身禮服,不如脫了舒服。我的衣服都在衣櫃裡,幫我拿一件來。」她自顧自的解著衣服,迅速的把身上的禮服剝下來,之後只穿著襯裙躺在床上貪婪的深呼吸。
「要躺下還嫌太早吧?婚宴還沒結束呢!要我去叫新郎官來陪你躺著嗎?」杜沁妍壞壞的取笑,臉上挨了一記飛枕,打得她髮型都亂了。她哀號一聲,躲到旁邊去以免遭到二度攻擊。
「敢跟我開這種玩笑,等你也進禮堂時,看我怎麼取笑你。」柳凝語起身往主臥室附設的廁所走去。
杜沁妍淡淡的笑著,幫忙整理好禮服,之後坐在椅子上晃著腿。「要進禮堂,也要找到一個有勇氣犧牲、肯娶我的人吧?」
柳凝語在廁所裡頭帶著笑意喊道:「從你我認識起,多得是想要擄獲你的芳心的人,要不是你從來都不給那些追求的人機會,追求者眾多的你,說不定會比我早些結婚。」她從廁所中走出來,拿著毛巾擦擦手。
「我一個人過得很好,並不欠缺什麼,何必去招惹那些風花雪月?」
「人總不能一直孤獨著,生命必須延續。一個沒才愛情的人生,雖然平靜卻孤寂,你難道要孤單的一路走到盡頭?」柳凝語難得嚴肅的看著好友,眼裡滿是認真。「我只是希望你過得更好些。」
「總是要看緣分吧!很多事是可遇而不可求的。」她開始顧左右而言他,不願意正面回答問題。
柳凝語換上牛仔褲與襯衫,走過來拍拍她的臉。「就怕是緣分到了,你卻還閃閃躲躲,避之唯恐不及。」
好友的話語直接點破她善於逃避的習慣,腦海裡浮現司徒鈞的笑容。他的各種樣貌烙印在她腦中,無時無刻的出現,干擾她的思維。有如野火燎原般的追逐,他不停的逼近,這一次強烈的進逼,甚至讓她忘卻了該怎麼逃避。
茫茫人海裡,悠悠久生中,一個轉身的時刻,當她從睡夢中抬起頭來,就遇著了他。算不算命中注定?
打破了她平靜的生活,一如打破冰封的湖泊,之後激起一圈圈的漣漪。那麼短暫的時刻,那麼強烈的感覺,讓她不能忽視。曾經滄海難為水,若是躲避了他,從此之後她是否會有什麼不同?在午夜夢迴裡,關於他的記憶是否會一再出現?
沒有人料得到,短短的一日會牽扯到往後的什麼。是命運的擺弄,或是某種注定的機緣?
窗外傳來叫賣的聲音,柳凝語豎起耳朵,雙眼發亮的著向窗外,沒有注意到心亂如麻的杜沁妍。她興匆匆的轉頭,華麗的頭紗在半空中飄蕩,甚至掃到杜沁妍的臉兒,喚回了她的神智。
「娃娃,你肚子餓不餓?」她充滿希望的問。
社沁妍搖搖頭。「別忘了,我快一點時才啃完一個便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