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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杜沁妍聳聳肩。「我也不希望這樣啊,凌晨我剛寫完稿子,一邊列印一邊拆閱這些日子的信件,才發現今天就是凝語的結婚典禮。她事先沒有聯絡過我,我今早才知道自己是伴娘,只來得及去買了結婚禮物,連自己的衣服都沒有時間去買。」她看看自己身上半新不舊的衣服,有些赧然。

  今早時間急迫,她只能硬著頭皮上熟識的精品店去敲門,把老闆從睡夢中吵醒,挑選了一個禮物後就匆匆趕來。

  『那不要緊,凝語有幫伴娘租了禮服。幾個伴娘都到禮服公司去報到,準備化妝跟換禮服,我現在送你過去。」他說道,眼睛卻注視著前方的路況。「新娘早料到了你會遲到,一行人準時八點就前往禮服公司了。她囑咐我一個小時之後再回原地來接你,還交代過,要是九點也等不到人,就直接到你家門前去按門鈴,務必要把你請到就是。」

  她笑得有些不好意思,直覺的又想抱背包,等發現懷裡空空的時候,才想到背包已經被她丟到後座去了。

  「真是麻煩你了。」她客氣的說,一面咬著牙,氣憤柳凝語年她的糗事外洩。

  雖說遲到成性是她的錯,但是身為好朋友,凝語也不應該向外人宣揚吧?何況,還是宣揚給這麼一個陌生的男人;更不可原諒的是,這個男人還如此高大俊朗……

  警覺到自己心裡所用的形容詞,杜沁妍愣了一下。

  她轉過頭來,以客觀的眼光打量這個男人。

  以她一百六十公分高的身材而言,司徒鈞十分高大,龐大的身材讓原本寬敞的車內空間顯得狹窄起來。那張嚴肅的臉龐雖然不時露出微笑,但也有些嚇人,五官裡最惹人注意的,卻是那雙墨鏡之後的眼。她匆匆的看過幾次,卻難以忘記。純黑色的眸子,深幽得有如無月黑夜裡的星,讓人無法迎視。薄唇緊緊抿著,偶爾才會露出些許笑容,也難以分清,那究竟是歡暢的笑,抑或是某種嘲弄。

  他是一個沉穩的人,只有堅毅的性格外露,讓人可以知道他的固執與堅持。

  「你還沒有自我介紹。」她指控的說著,因為發現自己對他一無所知而不愉快。

  「我姓司徒,單名一個鈞字,新郎的大學同學,現在是他的工作夥伴。」他微微一笑,簡單的介紹自己;杜沁妍挑起眉毛,詫異得嘴兒微張。「電腦公司的?」

  她還記得凝語的未婚夫是某間電腦公司的數位負責人之一,只是眼前這個男人怎麼看也不像是玩電腦的人。

  「不像嗎?」他也學著她,詢問的挑高濃黑的劍眉。

  杜沁妍搖搖頭,審查似的看著他。「完全不像。你這種身形與長相,倒有幾分像是在道上混跡的,而且還是混得很高級的那種。」她不客氣的說著。

  聽到出乎意料的答案,司徒鈞曬然一笑。「說穿了,你還是把我歸類成搶劫犯那一類。」他一向知道自己給人的第一印象不太好,不懂得陪笑臉的性格,讓人無法主動親近,旁人總是看到他嚴肅的外表就退得遠遠的,非要到許久之後,才能瞭解他性格上的面冷心熱。

  只是這還是第一次有女人膽敢在他面前,挑明了說他長得根本不像是安居樂業的乖老百姓。

  『我該把這些話當成是你存心的讚美嗎?還是將其當作你寫小說的職業病使然,任何的人與事在你眼裡都多了份誇張?」他感興趣的問道。

  杜沁妍瞄了他一眼,彎而細的眉挑得高高的,活脫脫就是一個神態傲然的洋娃娃,令人又氣又愛。

  「我說的是實話,沒有加油添醋,信與不信隨你。」她緩慢的說,眼裡閃爍著怒氣。「別人不敢對你實話實說,是被你那雙眼睛給嚇著了;而我直言不諱,是因為在下還有點勇氣,不是遇到惡勢力就會癱成一團的軟腳雞。那跟我的職業無關,更與我的眼光無關。」

  司徒鈞在心裡暗暗吹了聲口哨。他沒有想到這個娃娃般美麗的小女人,會如此的多刺與敏感,連他話中的些微嘲弄都聽得出來,還能伶牙俐齒的反駁。

  「我是就事論事。」他簡單的說,要費盡力氣才能忍住笑。不知怎麼的,他突然覺得惹怒她,讓她雙眸因為憤怒而閃閃發亮,是一件十分有趣的事情。

  「只是閣下的論調有點職業歧視的味道。」杜沁妍不放鬆的說道,毗牙咧嘴的扮鬼臉。

  他坦率的一笑,將方向盤轉了個彎。似乎從兩人開始鬥嘴起,台北市的交通變得順暢多了,車子已經連續遇到五、六個紅綠燈都沒有被堵下來。他在心裡既感謝又惋惜。感謝的是,能夠盡快的離開這個幾乎永無止盡的塞車長龍;惋惜的是,與杜沁妍的有趣相處會提早結束。

  淡淡的惋惜,如同鼻端那淡淡的香氣,不知從何而來,更不知道要如何消除。

  「我只是對你的工作滿好奇的。我的公司也有在出版電腦教學書籍,大部分是針對市面上常見的程式與系統,請特約作者寫出教學過程;不同於我所知道的創作,你的工作卻是屬於無中生有。隔行如隔山,你別怪我妄自揣測。」他微笑著。

  司徒鉤是一個實際的人,他從不作無謂的夢想,只是一步步踏實的去實行自己的理念,沒有十分的成就,他不說十分的話。面對杜沁妍如此一個如夢似幻,就連工作性質也如此特殊的女子,他不能否認自己有著些許的興趣。

  非關什麼浪漫的一見鍾情,那是一種對於陌生人的好感,好奇心多過於其他的情緒。他分神看了眼身邊的社沁妍,發現她不知何時已經從後座拿回那個寶貝背包,如今正牢牢的抱在懷裡,像是懷抱著心愛孩子的小母親。

  「寫小說也只是一種工作,一種很平常的工作,不用對這項工作,或是從事這項工作的人有什麼奇怪的幻想。」她保證似的說道,彷彿已經有了無數次被人質疑的經驗,如今有些無奈。「我不是別人想像中那種浪漫得彷彿不切實際,悲春歎秋,詠月葬花的人,別只是因為我創造讓人沉溺的幻覺愛情,就以為我把那種奇怪的浪漫當成養分或是空氣。我很普通,與一般人沒有什麼兩樣,有時候甚至比一般人更為實際——」她說著視線緊盯著司徒鈞,陡然間住了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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