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與她是否被那場死亡所影響?許夢蝶淒美的笑容竟然帶著幾分詭異,在死前的瞬間,她是否看見了這對男女的未來?那抹笑容是祝福,抑或是組咒?
一切的一切,難以回答了。
「抱歉,我不會再說抱歉了。」她低聲道歉,慌亂的用手指緊絞花色繁複的長裙。「我是說,抱歉,我……」她說不出話來了,像是除了道歉就已詞窮。
「不用說了,你帶著清秋回去就行,這裡我會幫忙解決。」他堅決的說道,看見她還低垂著頭,忍不住抬起她的下巴,執意望進那雙眼睛裡。「還有,看著我的眼睛,不要只是對著地板說話。」數年來,他通常都只看得到她那副該死的黑框大眼鏡,看不清她的眸子。
潔綾猛眨著眼,彷彿受驚的兔子,任何舉動都可能嚇著畏縮的她。
「聽懂了嗎?」他降低聲調詢問道。不在乎此刻兩人的情形被旁人議論紛紛,那雙琥珀色的眼眸閃動著,讓他想起另一雙眼睛。他甩甩頭,把天使的姿容從腦海中甩開。
她點點頭,轉頭牽住妹妹的手就急著想走出警局,身後那個被人扣在牆邊的中年人急著大叫。
「你走啊!沒關係,我還是要告你們,告到你這個臭姨子身敗名裂!」中年男人不怕死的吼叫著,看見比較軟弱的潔綾,他的膽子無形之間也大了起來。
「你打了人家?」潔綾幾欲窒息的問,像是自己的妹妹犯了什麼滔天大罪。
「他先企圖非禮我的。」清秋辯解道。
潔綾的臉色變得蒼白,在中年男人面前拚命道歉。「先生,對不起,我妹妹年輕不懂事,請你看在她年幼無知的份上,我們願意私下和解。」
「和解?哼!我到現在還被人用手銬扣著呢!」
潔綾轉過頭來,哀求的看著冷君臨。「君臨,拜託你。」
「這裡留給我解決吧!」他徒勞無功的說道,心裡知道自己根本無法拒絕那雙哀求的眼睛。
「不行,應該由我來解決。爸媽出國了,大姊也私奔失蹤,身為家裡的二姊,我該負起照顧妹妹的責任。」她挺起肩膀,白著臉跟他索求手銬的鑰匙。
冷君臨一個眼色,旁邊的警員連忙把鑰匙交給潔綾,她親自幫中年男人解開手銬。「先生,我妹妹還是個學生,沒見過世面,所以……」眾人幾乎可以看見她急得眼眶裡淚花亂轉。
「不要說那麼多了,就算是學生也一樣,等我驗傷單一出來,你們就等著收我律師寄去的存證信函吧!」中年男人不可一世的說道,吃定了看似軟弱的潔綾。
「先生,拜託你,我是真的很抱……」最後一個字還沒有說出口,她又踩著自己的長裙,揮動的雙手碰撞櫥櫃,櫥櫃上幾大箱資料文件轟地摔落,不偏不倚的砸在中年男人身上,為數可觀的紙片砸得對方哀號連連。
難以計算那幾箱文件究竟有幾公斤重,反正它成功的把一個成年男人砸得頭昏腦脹。被埋在紙堆中,他悲慘的哭叫著。那些文件砸得他全身的骨頭都在發疼,剛剛被那個年輕女孩痛毆過的傷口,此刻更是雪上加霜,疼得他眼淚都快掉下來了。
「我的老天爺!」潔綾驚呼一聲,手忙腳亂的往前撲去救人,雙手在文件堆裡努力挖掘,穿著涼鞋的腳卻準確的每一步都踩在對方身上,加重了她造成的悲劇。
「他媽的,臭婊子,不要再踏我了,我的肋骨要被你踏斷了。」紙堆裡傳來微弱的咒罵聲。
潔綾咬著唇,臉孔因為羞窘或是別的原因而嫣紅著。「先生,我真的不是故意的,請你相信我,我很有誠意要與你和解的。」她的雙手在紙堆裡胡亂找著,摸著了對方的身體,她猛地用力一拉──「嘶」的一聲,衣料被撕裂的聲響傳遍警局,用力過猛的潔綾腳步不穩的往後跌去,被身後的冷君臨接個正著,修長的身軀完美的適合於他的懷抱。她兩隻手裡各握著一大塊布料,有些茫然,低頭看看手裡的布料,接著再看看那個掙扎著從紙堆裡爬出來、衣不蔽體的中年男人。
「你是真的想跟他和解嗎?還是打算在警局裡謀殺他?」冷君臨低下頭,懷疑的在她耳畔低語道。
她困窘的看了他一眼,隨即低下頭去,摔開兩手的布料,再接再厲的想上前去求和。
「交給我解決。」他再度重申。
「不行,這是我的責任。」她堅定的回答,用力的掙脫他的懷抱,手肘巧合的撞擊上他的手腕,使得原本握在他手裡的那把銀色飛刀鬆脫。碰上她衝出去的身子,飛刀疾速的射出。
在潔綾還沒趕到中年男人身邊時,銀晃晃的刀子就筆直的朝對方飛去,釘住那人的褲子,牢牢的釘死在地上,羽毛似的刀柄還在晃動著,而刀尖只要再往前十公分,那人恐怕就會被當場閹割。刀光投射在中年男人臉上,他已經嚇得六神無主了。
「抱歉,我不是故意的。」她喃喃的說道,連忙拔起刀子,誠摯的想進一步談談和解事宜。
「你要是故意的,他還會有命嗎?」雖然知悉潔綾撞東撞西的手腳,但是看見眼前上演的這出悲劇,冷君臨也不禁跟著所有人嘖嘖稱奇。
中年男人連連搖頭,也顧不得要告人了,此刻逃命要緊,他的直覺告訴自己,再跟這個女人周旋下去,他大慨沒有辦法活著走出警局。
「不要過來,該死的,你離我遠一點。」中年男人從紙堆中爬起來,半摔半跌的往大門方向逃命去。
「先生,我是真的想跟你談一下,先生──」潔綾不死心的亦步亦趨。
「離我遠一點,不要過來了,算我怕你,這件事情就當沒發生過,我不會告你們,不會的。」中年男人哀鳴著,臉色慘白到極點。「你這個災星,不要過來啊!」他狂叫,打算以最快的速度奔出警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