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天使穿上放在一旁的浴袍,更換了新的隱形眼鏡,走回原先的那間房間。
冷君臨已經醒了,他背靠著黃銅床柱,被單只蓋住他的腰部以下,銳利的眼眸在濃眉下顯得深不可測,烏黑的發凌亂不堪,連下巴都冒出不少胡碴,看上去格外危險與性感。
其實在她離開他懷抱時,他就已經醒來,失去了她的體溫,他的懷抱彷彿失去了什麼,連睡眠也不能安穩。
「早安。」她輕聲說道,臉上帶著微笑,在窗前的一張軟椅上坐好。「很抱歉我沒有幫你準備早餐,我對那些東西一竅不通。」
「你到底在搞什麼鬼?」他終於開口,聲音格外的沙啞。
天使一偏頭,微濕的發落在面頰旁,沾濕了白皙的肌膚。「我不會將昨夜那件事稱為搞鬼,你要說我誘惑你,那麼我可以承認,但是請千萬不要詆毀昨晚的一切。」她用雙手抱著曲起的腿,將臉放在膝蓋上,透過潮濕的劉海研究他的表情。
「為什麼是我?」他肩背上也都是她細細的齒印,如今正在隱隱發疼,提醒他昨夜的激烈纏綿。
「我早就說過了,我喜歡你。」她清晰的說。
她從不曾懷疑過自己的目標,看走了方向,就不顧一切的去行動,外界的道德與禮教不能規範她,她已經脫離那些太久了,化身為天使,她遊走在禮教之外。她沒有費心掩飾心裡的愛戀,就這麼縱容自己率性的誘惑他,與他纏綿。
他的手指爬梳過髮際,顯得有些焦躁。他沒有想到在昨夜前她還是處子之身,天使的一切舉動毫不矯飾,帶著與他同等的衝動與飢渴,實在不像是個生手;但是話說回來,就算她真的有所遲疑,他大概也感覺不出來,昨夜的纏綿就像是一場風暴,激烈得不可思議,他只能投身其中,全然無法思考,更別提停止。
「我一直以為你是柯正國的情婦。」他的眉緊皺,強迫自己正視埋藏在心中有些時日的醋意。
天使看看他,接著將目光轉移到床單上那已經乾涸的些許血跡,停滯幾秒之後才將飽含深意的目光轉回他身上。「我想,昨夜你已經驗明正身過了,我不是任何人的情婦。」
「該死的。」他喃喃咒罵,毫不驚訝自己一點也不會感到後悔。再不願意承認,他也騙不了自己,從初相見起,他早就在渴望天使,這個神秘而蓄意誘惑他的女人。
「我是故意把你叫到這裡來的。」她站起身,從窗前走來,晨曦的微光穿透那件單薄的浴袍,將她完美的曲線完全勾勒出來。「名義上是要與你談合作的事情,實際上我還有私心。我想要你。」她拿下床柱上的白色絲巾,動作緩慢而誘惑。
他只感覺口乾舌燥,在她的誘惑下無力掙脫。已經分不清,在這場情愛風暴裡,究竟是誰佔了上風,天使擁有魅惑人心的魔力,令人不由自主的臣服。
「需要為了任務做到這種地步嗎?」他強迫自己輕蔑的說道,撇開頭不去看她接近的眼眸。肌肉在緊繃,隨著她的接近而呼吸困難,單薄的被單無法掩飾他的慾望,隨著她的接近,冷君臨發現自己還是想要她。
天使翻翻白眼,為了他的固執歎氣。她伸出手,把他的臉轉過來,強迫兩人的額頭相抵。「我從不需要為任務犧牲什麼,根本沒有那個必要。」她放任自己依偎在他胸前。「我很早之前就說過了,你對我而言是特別的,我選擇了你。沒錯,女人的貞操在有些時候是一種武器,但是我不需要付出到那種地步。」她看進他的眼睛裡,黑色的眼眸沒有掩飾。「我只是在等待一個我願意付出的男人。」她靜靜的說,強迫自己咬住唇。
該怎麼告訴他,其實在許久之前自己就已經許下誓言,今生的情人非他莫屬,她擁有了最初、最美的記憶,又怎麼會注意其他的男人?
原本只是想戲弄他,用天使的身份與他周旋,聰明如她卻沒想到事情會演變到這個地步。她改變了原始的初衷,執意以天使的身份誘惑他,接著使他慢慢接受。
畢竟,恣意妄為的天使才是真正的她,她無法捨棄這樣的生活,長久的扮演笨拙溫吞的柳潔綾。她的心裡有些不確定,帶著些許的恐懼,竟然怕他不能愛上天使,不能愛上那個真實的她。
當初設計這場遊戲的人,竟身陷其中不能自拔,這是不是上天的玩笑?玩火者,早就注定了自焚的命運。她能夠控制所有的一切,就除了冷君臨。
天使傾聽著他的心跳聲,全身無法遏止的顫抖著,意外的感到心慌。
「你不願意嗎?」她緩慢的問,一語雙關。
「我還能選擇嗎?」他回問,黝黑的手掌無意識的滑進她略微潮濕的發裡糾纏。「為了繼續追捕雷厲風,我勢必要與你合作。天使,你贏了,我會把那些資料給你。」
她沉吟半晌不言不語,心裡的悵然像是洪水一樣威脅著要將她淹沒。說了半天,君臨竟然一點也不懂,話題還是繞著任務打轉。她的心因為不確定而慌亂了,卻又自傲的不肯開口問他。
難道昨晚的纏綿只是一時的慾望,他對自己並沒有情意?難道昨夜他難得的溫柔也是虛假?他沒有辦法感受到她心裡的深情嗎?萬千個問號折磨著她,使得她難受得將手裡的白色絲巾打上許多的結。心中,亦有千千結。
「很好。」她困難的說道,強迫自己裝得滿不在乎。
冷君臨因為她語氣中的不悅而皺眉,抬起她的下巴,他放任自己梭巡那細緻而美麗的五官。「你在不滿什麼?」
她匆促的一笑,將全身的體重壓制在他身上,讓他不由得往後倒在寬大的床上。「我哪有不滿?我只是突然間感到飢渴難耐,迫不及待的又想要染指你。」
她痛恨這種不確定的感覺,卻又無法開口詢問,這輩子從來沒有這麼痛恨過自己的雙重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