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綠柳系真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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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6 頁

 

  「不要玩火,被火灼傷可不是好玩的。」他的手掌刺癢著,違背意志的想要去觸碰她的身子。

  她靠著他的胸膛,感覺到臉頰下的肌肉因為說話而震動,他的聲音渾厚而低沉,像是上好的醇酒,讓她有些飄飄然。「玩火是飛蛾最企求的事情,你不能要求一隻飛蛾違背本能,遠遠的躲開光與熱。而你,對我也是一種本能,我已經熟悉愛戀你的感情太久了,不要叫我放棄。女人的真心只有一個,給了就給了,沒有後悔的餘地。我早就將一顆真心繫在你身上了。」

  「這太過荒謬了。」他抬起她的臉,筆直的看進那雙清澈的眼眸裡,卻只看見無盡的認真。

  「荒謬的是,一個小女孩很久之前就許諾了一生嗎?」

  「我也曾經許諾我的一生。」他從牙縫間擠出這句話,感覺自己的心狠狠的糾結,像是有人猛然間在他胸口插上一把利刃。

  柳清秋緊閉眼睛片刻,之後才睜開眼睛。「但那已經過去了,我並不質疑你過去所許諾過的,也不懷疑你當初的誠懇,但那並不是你今生的歸依,她已經死去,而你仍舊活著,若是今生都為了她而哀悼,那麼你跟行屍走肉有什麼差別?」她為了他的固執而心痛。

  除了些許的嫉妒,她還有更多的心疼。他竟然如此固執,執意為了那個死去的愛情而封閉自己,難道就不願意看見她奉上的真心真意,而要執著於已經失去了的嗎?

  她知道死人的地位是最不可能動搖的,她也沒有妄想抹去林靜萱在他心目中的地位。那些是他的過去,在她愛上他時,他心裡就已經有林靜萱的影子,她沒有資格要求他忘記什麼。

  只求他願意把心給她,給她一個機會,可以讓他學著愛上她。

  「我只會傷害你,沒有任何的東西能給你。小柳兒,我已經沒有心了。」他緩慢的說,只是看著她清澈的眼睛時,感覺胸口因為不明原因而緊縮。

  早已經埋葬了一切,如今她再來需索,他卻沒有任何感情可以付出了。他是喜歡眼前這個美麗的小女人沒錯,但是面對她的一往情深,喜歡是不夠的,她值得更深刻美好的東西。

  而且,他心裡還有另一個影子,歉疚糾纏著那個影子,蠶食他的感情,日積月累後成為心頭的魔鬼,斷絕他之後所有的幸福,甚至剝奪他歡笑的能力。

  「你還有心,但是埋得很深,深到你不願意去探索。」她仰起頭來,伸展柔軟的身子,攀附著他,像是小時候賴在他身邊的模樣,只是此刻的接觸已不再單純,每一個輕觸間都有著情慾的火花。

  她悄悄吻著他,小心翼翼的將花瓣般柔軟的唇印上他,品嚐到地皮膚上鹹鹹的味道,那是海風吹拂後殘留的鹽粒。她心裡雖然堅決,卻也有著害怕,要是今生的付出都是枉然,她的心會疼到如何一個地步?她真的能夠得到他的心嗎?

  尖銳的石子在經過貝殼數年的包裹後能成為美麗的珍珠,而他的心在經過她的探詢之後,可願意再次歡笑?

  兩個人深深的擁吻之中,還有著許多的不確定。月兒從烏雲的邊緣探出臉,照拂著黑暗的海面,把柔軟的沙灘照耀得晶瑩美麗。在月光下,細沙散發著雪白的光亮,海浪留下些許瑰麗貝殼,潮濕的貝殼反映著月色。

  柳清秋獨自坐在沙灘附近的樹林裡,面前燃燒著熊熊的火堆。火光在她臉上交織成一幅詭異的圖案,而她只是靜靜坐著,專心的等待銅鍋裡的清水煮開。

  自從那次意外後,她時常作惡夢,夢見海底那些黑繩再度纏繞上她,那些黑繩成為一個女人的發,成為一個女人的手指,威脅著要置她於死地,讓她再也不能接近冷奇偉。

  有時,冷奇偉也會出現在她夢裡。夢裡他始終走在她前頭,任憑她怎麼呼喊叫喚,就是不願意回過頭來。她只能無助的看著他愈走愈遠,終至完全看不見,黑暗的夢境裡只留下她獨自哭泣。

  行行重行行,與君生別離。相去萬餘裡,各在天一涯。

  他趕路不歇,甚至連回頭看一眼都不願,漸行漸遠,完全不顧她的落淚傷心。在那些夢境裡,她忍不住懷疑,比起那些能夠永久懷念的死別,他與她沒有交集的生離,是不是更加教人難以忍受?分開了那麼久,他們失去了太多,那些沒有他音訊的日子多麼難熬。黯然銷魂者,唯離別而已,難道他就能夠走得那麼漫不經心?

  任由她倚門而立的期待捲簾西風捎來他些許消息,與窗台前的黃花互比消瘦,數過一年年的雁兒,猜測兩人相遇的那一日……

  他在乎她嗎?

  這是她最想要問的問題,卻最沒有勇氣問出口。

  柳清秋歎了一口氣,把泡麵放進銅鍋裡,然後漫不經心的撕開料理包,把調味料盡數倒進鍋子裡,霎時食物香氣瀰漫了荒島的月夜。

  她原本與冷奇偉∼同睡在小木屋裡,卻在半夜裡被惡夢驚醒。她在黑暗裡聽見冷奇偉沉穩的呼吸聲,知道他因為白天辛苦的研究,此刻依舊熟睡著。沒有吵醒他,她躡手躡腳的拿了泡麵和鍋子就走出小木屋。

  今晚的月色格外明亮,不需要任何照明設備也可以輕易的看到島上的一切。她找了個看來安全的地方,用上童軍課時學來的技巧生了一團火,打算在月光下煮消夜。

  冷奇偉原本是不住在木屋裡,始終躲在研究用的海濱小屋中,跟田中擠在一塊兒。這幾天柳清秋老是往那裡跑,死皮賴臉的跟在他身邊打轉,一有機會就不停的對他進行「開導」,纏得他煩不勝煩,最後是對她沒有好印象的田中發火抗議,冷奇偉才不得不搬回小木屋。

  孤男寡女共處一室,幾天下來竟沒有什麼香艷激情的場面,冷奇偉仍舊酷著一張臉,在某些時候視她為無物。他另外搬了張木板,在木屋的另一端自顧自的夢周公去,完全不理會柳清秋。她則是每晚都努力的想要跟他睡前談心,卻在始終得不到回應後,自言自語得累了,不安穩的進入夢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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