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謊,從森林那一夜後,你們誰有辦法離開對方?」褐眼女郎一針見血的說道。
傾城的身子僵硬的看著她,像是內心最深層的秘密被人窺探般惱怒。她的雙手緊握在身側,迎視那雙褐眸,奇異的發現再也找尋不到她的敵意。
「他迷戀著你,因為你身上有著我們最渴求、卻永遠無法得到的光明。你與我們的截然不同,反倒成了他愛戀上你的原因之一。」奧妃麗雅笑了笑,聳聳肩膀。「我看清楚了,我得不到他的心,他無心留在黑暗之中,他的心在你身上。」
傾城看了她半晌,驀然複雜的情緒襲上她。「你不用太灰心,我的停留只是暫時的,如果你的耐心夠,就可以等到我的離去,或是他的迷戀用盡的一天,到時他仍會回到你的身邊。」
奧妃麗雅搖搖頭,將杯子推到她眼前。「我不會再等待了。」
「你要離開瓦雷斯?」傾城皺起眉,心中有隱隱的波動。有聲音在高喊著,要她看見某些危險。
但是酒的氣味飄散在空氣裡,影響了她的思考。她突然覺得口渴,直覺的端起杯子,湊近唇邊。
奧妃麗雅笑得極為迷人。「我會比你早一些離開。」她如謎的說道,眼眸裡有著期待。
美酒沾上她的唇,她似乎聽見黑豹的低咆聲,她沒有多加思索的舉杯一飲而盡。之後,酒汁滑進她的口中,她驚恐的瞪大眼睛。
奧妃麗雅在酒裡下了毒。
第十章
杯子掉落地面,黑豹在大聲咆哮著,酒汁潑灑一地,整個圖書室都是那種醺人的香氣。
「你──」傾城沒有辦法繼續說話,劇烈的疼痛席捲了她。
微甜的酒汁裡有著很淺、很淡的一種香氣,聞嗅時讓人感受不到任何異樣。然而酒通過了喉嚨,與口中的唾液產生反應時,她的喉嚨就像是有火在焚燒,毒酒燒灼她的食道,像是一把銳利的剪刀,從咽喉直剪到胃部去,卡嚓的剪著,撕心裂肺,疼得她眼前昏黑。
她往前摔跌,書籍沉重的掉落地面,她張開口,跌在地上全身發抖。黑豹緊張的在她身邊繞圈子,擔心的低吼著,嘗試用爪子輕碰傾城,在聽見她沙啞的呻吟時,黑豹擔憂的伏下臉,用頭摩挲她。
奧妃麗雅退開幾步,唇上的微笑加深,濃濃的悲慼掩蓋不了她的美麗。「這是他那夜帶去森林裡的酒,你還記得吧?我送上這種酒,知道你一定會喝下去。」
傾城勉強抬起頭來,眼神已經因為疼痛而渙散。此刻一身素袍的奧妃麗雅,在她眼中猶如身穿白衣的死神。「你不需要這麼做的。」她沙啞的低語,喉嚨也在疼痛。
「我只能這麼做,他不會再回到我身邊。」奧妃麗雅低下身去,憐惜似的輕撫傾城的長髮,嫉妒的情緒超過臨界點,她反而顯得平靜了。「他愛上你了,我從來不曾看過他有這種眼神。從他將我救離軍妓營起,我一直待在他的身邊,不停的充實自己,只求能留在瓦雷斯,留在他的身邊。然而,他的心不在我身上,我跟他是同一類的人,他對我只有悲哀與憐憫。」
黑豹看見傾城被襲,憤怒的低咆著,在奧妃麗雅伸手撫摸傾城時,它從喉間發出咆哮,迅雷不及掩耳的伸出利爪,劃破奧妃麗雅的手臂。深深一道血痕出現在她肌膚上,大量的鮮血滴落。
她急促的縮回手,握著受傷的手臂往後退去,瞇起眼睛看著黑豹,質問著,「連你都一心向著她嗎?」
傾城無法發出聲音,只能猛烈的搖著頭,她在奧妃麗雅的眼裡看不見瘋狂的因子,知道對方是真的想置她於死地。冰涼的汗水流下額頭,她感覺疼痛正以驚人的速度吞噬她的力量與意識。
「我會比你先離開瓦雷斯,但你也必須離開,沒有人可以留下來。我得不到他,而你也不配得到他。你只是一個外來者,根本什麼都不瞭解,卻在短時間內擁有一切。」奧妃麗雅站起身來,往門外走去,白袍飄蕩著,拂過冰涼的石地,鮮血落在地上,蜿蜒了一路。
傾城在地上扭曲翻滾著,劇烈的疼痛讓她發出可怕的慘叫聲。她的手在地上撕抓著,直到指尖都磨出鮮紅的血,血跡染紅了散落的紙張。
黑豹很快的竄出圖書室,在古堡內找尋雷厲風。
他原本待在殿堂之中,看見黑豹焦急的衝入殿堂中,心中沒來由的一震。在聽見傾城淒厲的喊叫聲時,他的心幾乎停止跳動。他無法呼吸了,隨著黑豹奔跑的腳步也變得沉重,太多的驚慌讓他無法承受,想起了久遠前的那一夜,在母親死去時,他變得一無所有的那一夜。
看見傾城躺在石地上蜷曲著身子,她的臉色蒼白得像是白紙,牙齒緊咬著唇,直到滲出鮮血。她疼痛得已無理智,驕傲已蕩然無存,只是在地上流著淚,緊抱住小腹。
他的臉也在一瞬間失去血色,就像是有一把匕首狠狠的戳進他的胸膛,殘忍的反轉移動,帶來驚人的疼痛。他的手是顫抖的,將發抖的她從石地上扶起,驚駭的看著她疼得接近休克。
她不能死!上天不會如此殘忍,在他剛剛擁有了些許美好,就殘酷的奪走她。
「快點找人來!她被下了毒。奧妃麗雅人呢?她在哪裡?快叫她來這裡。」雷厲風狂吼著,看著傾城雪白的臉上睜開又閉上的眼,他驚慌而憤怒。
「如果你想教她,她需要馬上治療。」平靜的聲音從後方傳來,牧師捧著聖經,不知何時已來到圖書室。他有著傾城的表情,彷彿那只是一隻無足輕重的小動物。
幾個僕人快速的跑進圖書室,手忙腳亂的想接手急救工作。但是雷厲風不肯放手,他們只能圍著他,簡單的替傾城急救。這個聞名國際的罪犯已經失去理智,他此刻一心只惦記著懷中女子的安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