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對她格外關心?」他問。
連芷瞳撇開頭,避開了那雙大手的觸摸,完美的掩飾了恐懼。「我擔心你們對她的意圖。」她清楚的知道卡瑞洛以及雷厲風的身份,瞭解這兩個男人都是頂級的罪犯。
芷瞳曾經見過雷厲風幾次,只知道他比卡瑞洛年輕,也比卡瑞洛更為深沉內斂。他時常談笑風生,對待女人溫柔體貼,甚至可以是一個善解人意的好朋友,但是冰綠色的眼裡始終有著令人懼怕的黑暗。那些笑容都是浮面的,他的心裡有著巨大的黑暗。
「她是一個用來與東方旭談判的籌碼。」雷厲風緩慢的說道,將懷裡的女子放下。「我們不會愚笨到去傷害手中的人質。」
「但若是談判失敗呢?她對你們而言就全然沒有價值了。」基於對於東方傾城的關心,芷瞳鼓起勇氣說道。心裡有個微小的聲音告訴她,這個女人十分重要,她必須盡力去保護。她清亮的眼眸擔心的看著傾城。
「把她帶回瓦雷斯,等於是將羊兒帶進餓狼之中。」
卡瑞洛冷笑一聲。「要替她求情嗎?我是否該提醒一下,你的處境也不會比她好到哪裡去?」他無情的說,看見她脆弱的雙肩因為他的話而瑟縮一下。
芷瞳聽出他話語中的警告,而她選擇漠視那個警告,仍舊質問著雷厲風,「別否認,整件行動中我也是一個重要的餌。若不是因為東方傾城把注意力擺放在我與卡瑞洛身上,你也不可能輕易的獵捕到她。推論起來,我也必須為她的被逮而負上一些責任。」
「我已經保證不會傷害她。」雷厲風說道。
「那並不能保證她不受到其他人的侵害。」連芷瞳替傾城拉攏毛毯,因為與雷厲風的對峙,手兒有些發抖。她知道無權要求,但是卻又忍不住。「有時候,要保護羊兒,最好的辦法就是將其托付給狼群之中最兇猛的一員,讓其他的餓狼無法染指。我要你將她納入你的保護之下,不能讓其他人動她。」在絕境中,要保護自己不受傷害,最糟糕也是最安全的方法,就是委身於強者,她明白這個千古不變的原則。
連芷瞳直視著雷厲風。「我希望她能夠安全,只因為不想多背負罪惡感。看在我對這次行動也有功勞的份上,答應我。」
彷彿永恆之後,雷厲風才緩慢的點了頭。「我盡力就是。」
芷瞳避開卡瑞洛銳利而無聲責怪的視線,她知道等獨處時,她必須為此刻的要求付出可觀的代價。只是,此時她心裡只惦記著傾城的安全。她微微一笑,那笑意卻沒有到達憂慮的眼眸。「你一定會的。最優秀的獵人總會保護好自己的獵物。」
在夢境裡,她被冰綠色的視線糾纏著。
傾城睡得極不安穩,長年訓練出來的直覺讓她無法安眠。在身旁潛伏的危機使得她如坐針氈,幾個說不上內容的雜夢之間,她掙扎著醒過來。
醒來的那一瞬間,映入眼中的是一張清秀的臉龐,眉目如畫般美麗,正低垂著頭,有些憂慮的看著她。年輕女人的手上拿著濕毛巾,因為她的突然醒過來而驚訝著,溫潤的紅唇微張。
傾城認出眼前的美貌女子是卡瑞洛的情婦,她的手下不久前才將連芷瞳的一切資料交予她過目。她看著連芷瞳幾秒鐘,終於承受不住那陣昏眩,再度閉上了眼睛。
「這裡是哪裡?」剛剛的匆忙一瞥,已經足以讓她快速的觀察過身旁的環境。她的聲音因為長時間的昏迷而粗啞著。雷厲風對她所下的不知名藥物,大概也麻痺了她的舌頭。
她正躺在一張巨大的木床上,米色的布幔飄蕩在床柱的四周。整個房間寬闊而設計簡單,灰色的石牆是不平滑的花崗岩,看起來巨大而沉重,所有的傢俱看來都豪華而古老。以房間的設計看來,她猜測自己正身處某個歐洲古堡中。
連芷瞳把毛巾放在她額頭上。「這裡是瓦雷斯,『暗夜』的管理中心。」她輕聲說道,轉身去端了杯冰水。「我沒有想到你會這麼早醒過來,雷厲風跟我提過,他最後一次所下的劑量大概會讓你睡到明天早上。」
傾城的身體僵硬了,驚慌在血液中翻湧,她能感覺冷汗流下背脊。
瓦雷斯是傳說中的「暗夜」總部,數年來各界無所不用其極的找尋瓦雷斯的所在,找遍了七大洋,卻從來沒有人能夠探尋這個罪惡淵藪的正確地點。大略只知道瓦雷斯是一個世界頂極惡人們群聚的海島,能夠踏上瓦雷斯的人,多數都是名聲顯赫的惡徒。
而她,如今正身處在敵人的地盤上,不但手無寸鐵,就連衣衫都被全部褪去。雷厲風果然心思縝密,輕易的就猜出她身上密藏著武器與精密的通訊儀器,在第一時間就剪掉她的羽翼,讓她全然的孤立無援。
冰涼的水晶杯沾著她的唇,她再度睜開眼晴。「原來,真正被狩獵的人是我。我沒有料到你竟是他們的內應,輕易的就混淆了我的偵辦方向。」她看著眼前這個外表令人迷戀,看來全然無害的連芷瞳。
芷瞳的眼眸裡流露出痛楚,她很快的轉身,用以掩飾傾城的指控帶來的傷害。「我不是什麼內應,我也是在被帶出『圍城』之後,才知道今晚的會面還有另一方面的目的。」她再度拿起毛巾,放進描花搪瓷的臉盆中,讓飄蕩著花瓣的清水沾濕毛巾。「我本來以為雷厲風一起跟到台灣是為了掩護卡瑞洛,卻沒有想到他也另有目標。」
傾城在心中衡量著是否該相信她。「你事前不知道他們的目的?」
「我已經三年不曾跟他們接觸。」她的手指刺進柔軟的掌心,帶來一絲的疼痛。「我本來以為這一輩子再也不會跟『暗夜』扯上關係。」
「世事難料,就算蓋了棺,都有可能再被人挖出來鞭屍,誰料得準會發生什麼事情?」傾城說道,深吸了一口氣,勉強坐起身子想要下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