浩雷發現自己一直盯著林華放在鐲子上的手。雖然林華是在檢閱鐲子,但看到另一個男人的手如此接近嬋娟,心中就有一股想把她搶過來擁入懷中的衝動。
認識她不久,對她的佔有慾卻如排山倒海般襲來,浩雷發現,自己甚至連眼光都不能離開她。嬋娟的一顰一笑,牽引著他的神魂。
「這麼出色的玉鐲,文獻上不可能沒有記載,就你對古董的記憶,想得出來任何資料嗎?」浩雷問。
「鐲子是由明朝一位駙馬的墓中出土的。」嬋娟補上一句。
林華想了一下。「我同意你的說法,這麼出色的古物,文獻中一定有記載,但是你總要給我一些時間好好找一找。」
「好!你盡量去查閱文獻,把一切整理好後就交給我。」浩雷遲疑了一下又說道:「五天之內。」
林華認識浩雷也不是一、兩天了,太習慣他命令別人的口氣。歎了一聲,林華只能點頭。
比起楚浩雷這個冷血的工作狂,他身旁的穆嬋娟就顯得可愛多了。只見她聲調愉快的向他道謝,令人聽了就覺得舒服,不用她開口就直想為她做些什麼。但是,林華敏感的發現,只要他多看嬋娟幾眼,楚浩雷就露出一副想撲過來挖掉他眼睛的表情。
哈!說得好聽,什麼他和穆嬋娟只是剛認識,任何人都能感覺到這兩個人的火花!
「你知道我的電話,一有任何資料就通知我。」浩雷說道,轉身向屋外走去。
嬋娟匆忙的對林華道再見,跟在浩雷身後離開。
雖然心中有點不情願,林華還是慢慢的走到電腦前,在腦子裡列出一系列要翻閱的資料。如果他和浩雷都沒有看走眼,那麼穆嬋娟腕上的紅玉鐲子將是個曠絕古今的珍寶。
突然間又想到什麼,林華笑著用對講機通知秘書:「找人去替我準備一份結婚禮物,以備不時之需。」
他敢用項上人頭保證,今年年底前絕對能收到楚浩雷這小子的喜帖。
「說說你昨晚的夢境吧!」浩雷開口說道,低沉的聲音在空蕩蕩的博物院中顯得突兀。
離開林華的工作室,天色尚早,浩雷提議到故宮博物院看看。
他不想回去開會,和不想離開嬋娟。
嬋娟原本低頭在看一棵惟妙惟肖的翠玉白菜,聽到浩雷的話後愣了一下。
「為什麼會突然想談這個?」她問。
「我懷疑夢境不只是受到鐲子的影響。」
「怎麼說?」
浩雷深吸一口氣,努力維持表面的平靜。
「我也作了同樣的夢。不!應該說我也作了個與玉鐲相關的夢。同樣的人、同樣的背景,卻是不同的劇情。」他甩甩頭。「就像在看連續劇一樣。」
「同樣的人?」嬋娟的臉色有些蒼白。
他點頭。「楚霽雲和水月。他們的面貌和我們倆一模一樣,只是看起來比你我都要年輕五歲左右。」
「或許是因為你昨天也碰到了玉鐲,所以才會受到影響啊!」她有點不能承受,努力想解釋這個巧合,於是提出先前浩雷所想的說法。
他看著她,目光專注且不許她逃離。寂靜的博物院中,他與她,沒有別人的侵擾。
「那你如何解釋夢中的水月與霽雲容貌竟和我們相同?」浩雷緩緩的說著。
嬋娟避開他的視線,她不敢去解釋,就像不敢去解釋為什麼初見楚浩雷就有一陣熟悉感般;他的一切都顯得如此令人依戀,他的懷抱、他的吻,勾起了久遠前的記憶,想偎在他懷中,幾生幾世逝去都不在乎,只要能和他在一起。
生是你的人,死是你的魂。生生世世,不分不散。腦海中輕輕傳來的山盟海誓,如此堅定,如此深情。
許過的諾言一定要實踐。所以等了數百年,只為了能在今生見到他。是誰說的?水月還是嬋娟?他感到自己愈來愈糊塗了。
她知道浩雷的想法,因為這也是她所想的。但她一直不敢承認,科學昌明的時代,怎麼可能會有這些怪力亂神的東西呢?所以她不斷的否定心中的想法,即使一切已經昭然若揭。
「你相信有前生嗎?」浩雷問道。
嬋娟全身一震,強迫自己搖頭。
他看著她,神情流露出一抹深情。「我也是考慮了許久才做出這種假設。前世今生看起來是完全不可能的事情,我的理智根本不能接受自己的假設,但是,除此之外,似乎沒有別的解釋了。」走近一步,熱度在升高,蒸散理智,焚燒靈魂。他嗅著她的髮香。「昨天的吻只讓我更肯定自己原先的想法。還有你我的夢境,我無法再否認那種感覺,那種無法忽視的牽絆。」
嬋娟看著他,心頭好亂。
她是曾經設想過,或許水月和霽雲就是他們兩人的前生,但是聽見他親口說出,還是感覺離奇,加上四周的環境,她竟分不清自己是誰了。
會嗎?她會是那個在前生受到他鍾愛的女子?
「你要我怎麼相信呢?」望著他,眼中無緣無故湧出淚水,連她自己都不知道為什麼會突然感到一陣無法抵擋的心痛。
環抱著她,浩雷心中滿是前所未有的柔情。他是如此在乎她,連看到她流淚都不捨。誰能解釋,見到她不過幾天,感情何能變得如此深刻?
「不論相不相信,事情終究發生了。」他喃喃說著。
是上天垂憐,讓兩人再續前緣嗎?嬋娟心中一陣冰冷。水月信守著誓約來到今生,而霽雲呢?
蘇戀荷的話在腦中盤旋。楚霽雲最後成了明朝的駙馬,迎娶順國公主,他的海誓山盟成了歲月中的煙塵,化為烏有。
不可能的,如果前生如此痛苦,又何需讓兩人在今生見面?嬋娟在心中反反覆覆的想著。
天啊!八百年前的他們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第五章
八百年前金陵。
空氣中充滿叛亂和殺機氣息,整個京城人心惶惶。
初登基的惠文帝為了削弱各藩王的勢力,開始了他的削藩制度。不到一年的光景,先後將許多藩王廢為庶人,然而勢力最強大的燕王仍然盤踞北京。惠文帝以燕王有叛亂之嫌為理由,把京城中所有和燕王有關的人全捉去審問,弄得人人自危。朝廷抱定了寧可錯捉一百,也不能錯放一人的心態,就算是和燕王只有點頭之交的人都能被說成通敵的要犯。上千人被流放南洋,卻不讓燕王知道任何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