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家大宅中,水月愁眉不展。
霽雲結束了一天的工作,擁著水月來到大宅深出的一座池塘邊。
他悠閒的坐著,任水月枕在自己的膝上,手指梳理著她極長、極細的髮絲,心中滿是柔情。昨天請人來為水月裁製嫁裳,不知白露時能不能趕出來?還有他訂的迎親花轎,木雕鑲玉進行的如何了?霽雲一面想著,一面在心中勾勒著水月身穿嫁裳的模樣。
「怎麼最近幾天老是見你皺眉?」他低下頭,輕聲問道。
「你不擔心嗎?」
「擔心什麼?」霽雲回問,看著她盈滿憂愁的大眼。
「朝廷開始在四處捉人了。」水月輕聲說道,心思還是在那把扇子上打轉。
「那和我們又有什麼關係?」
「凡是和燕王有關的人都被拘提了啊!然後不明不白的安個罪名,流放到南洋去。」水月緊緊偎著他,像是害怕有人會拆散他們。
「你還在擔心我那把描金龍圖扇?」
她點點頭。
霽雲輕聲笑著。「我早把那扇子藏在書閣裡了,你別操心。」
水月看著他,眼中盈滿無言的懇求。
「霽雲,還是把那扇子燒了吧!我無法再忍受這種折磨了,只要有朝廷的人到家中,我就一直提心吊膽的。」她深吸一口氣,緊握著他的手。「我甚至無法想像如果讓別人發現你藏著燕王的扇子,朝廷會怎麼對付你。要是你也被安上罪名,遠遠流放到南洋去……」水月低下頭。
「不會的。」他輕吻她。「是因為婚期近了,所以你格外喜歡胡思亂想嗎?我說過的,我會守著你,生生世世,不分不散。」
水月的精靈俏皮是他所鍾愛的,她的溫柔可人更令他迷醉。霽雲並不擔心燕王的事,只想沉醉在未婚妻的身邊。平日裡水月會和他活潑的談笑,近幾天她卻總是蹙著眉頭,一臉心事重重。
「天有不測風雲。」她說道。
「我已經決定成親後和你結伴遊山玩水,到時候再大的風雲也不關你我的事。」他安慰道。
只要避開朝廷官府,天下之大,皆可任他們夫妻遨遊。水月稍稍放心的想著。
池畔相擁的戀人完全沒有發覺,叛亂陰謀的火焰已經燃燒到楚家大宅。
數百名御林軍在一個深夜裡包圍了楚家。
明晃晃的刀劍映著火把的光,顯得殺氣騰騰。帶頭的將領面容殘酷的下令搜查,一時之間,原本沉靜的楚家喧囂的像是地獄。小孩、女人們在哭泣,男人被御林軍綁到庭院中。御林軍翻箱倒櫃,破壞宅中所有的東西。
「將軍,你這是什麼意思?為何夜犯楚家?」霽雲貴為御醫的叔父冷靜的問道。
將軍冷冷的看了楚成言一眼。「有人密報,楚家有人與燕王互通信息,做叛賊的內應。」
楚成言氣得跳腳。「胡說八道,這是誣告。楚某深受皇上恩典,怎麼可能和叛賊串通?」
「御醫大人請息怒,末將並沒有說是大人和叛賊私通。」將軍別有深意的看著霽雲。
霽雲在火光中驚醒時就感到不對勁了。這麼強大的陣容分明是來捉拿欽命要犯,難道是他收藏燕王贈與的描金龍圖扇的事被發現了?
一大群御林軍闖進水月的房間,其中幾個被她用花瓶砸傷,御林軍氣不過,用繩子把水月綁到大廳。
霽雲氣得差點失去理智。楚成言按住他的肩,暗暗要求他忍耐。
「將軍,我這侄女年紀還小,請你看在她是個女流之輩,不要和她計較吧!」楚成言說道。
將軍輕浮的抬起水月的下巴,高傲的看了一眼,然後毫不留情的扯開繩子,把水月推開。「啐!是個蠻女。」
霽雲連忙扶住她,全身氣得發抖。
「冷靜,現在不能惹事。」水月在他懷中輕聲說道。
書閣方向傳來一陣騷動,水月一臉蒼白的看著霽雲。
將軍拿過手下呈上來的描金龍圖扇,一臉的得意。「天下人都知道這把扇子是燕王的隨身物品,如今在楚公子的書閣中找到,御醫大人還能說楚家和叛賊沒有關係嗎?」
楚成言口角抽搐著。「霽雲,你給我一個解釋。」
大勢已去,霽雲明白再說什麼都沒有用了。緊握著水月的手,他強迫自己開口:「他們什麼都不知道,一切與他們無關,你們帶我走就行了。」
水月纖纖的手指霎時緊緊反握著他,修長的指甲劃破他的血肉,霽雲低頭看進水月的眼中。她堅毅的搖搖頭。霽雲知道,此刻的水月會拼盡一切力量,阻擾所有敢帶走他的人。
「別這樣,我不會有事的。」
她不信,被朝廷捉去的人,沒有一個能回來。
「相信我,我會回來的,我的妻子。」他私密的在她耳畔說著,像在許諾,像在宣誓。「生生世世,不分不散。」
全身顫抖的水月被霽雲推開,眼睜睜的看著御林軍把他綁離楚家。
她擔心的事終於發生了,與燕王的一面之緣害慘了霽雲。水月太明白自己根本無法幫助他,一個異族女子非但救不了霽雲,還可能把事情弄得更糟。
除了相信他的話,水月什麼也不能做。
霽雲的身影就在她朦朧的淚眼中逐漸遠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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嬋娟流了一缸子的眼淚,把枕頭都哭濕了,才在陽光的照射下醒來。
又是那些似幻如真的夢境。
坐起身來,她抱著頭低呼。「不管了,我一定要去南京把一切弄清楚,再這樣下去我會瘋掉的。」
心揪得好疼,那種分離的痛楚還存在,一陣陣的刺激著她的神經。
她打定主意了,與其待在這裡被那些夢境避瘋,不如主動到南京一趟,把一切弄個水落石出。
「嬋娟,快醒一醒,別睡了。」瀚禹急急忙忙的衝進來,一臉興奮的嚷著:「快!出了大事了。」
嬋娟舉起一隻手,制止他繼續說話。「不管你要說什麼,請先把口水擦乾淨好嗎?我根本聽不懂你說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