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灩轉身替戀荷和震廷找了太師椅坐下來。
「死的樣子挺奇怪的,連公安都來過幾趟。」她視而不見的盯著窗欞。「全身的骨骼,除了頭顱外,完全因外力而粉碎,連內臟都被傷害得一塌糊塗。」
戀荷不自覺的想像那種情形,臉色發白。
一直被水灩冷落在一旁的震廷,發現妻子的臉色不對勁,隨即伸手輕輕按住她的肩膀,溫柔的俯下身子。「還好嗎?」
戀荷搖搖頭,打了個冷顫。「聽到太血腥的事情,覺得胃怪怪的。」
水灩看了凌震廷一眼,還是沒什麼表情,冷艷得有如冬天雪地裡的一朵白梅。
「別把事情全怪到我頭上來,說不定你那胃的毛病,罪魁禍首另有其人。」
震廷聽出她的言外之意,嘴角有趣的往上揚,神態流露出典型的男性優越。
戀荷輪流看著兩人,還是一臉迷惘。「你們兩個在打啞謎啊?」
水灩難得微笑,神秘而燦爛。「不急、不急,再過幾個月,一切就昭然若揭,藏都藏不住了。」
戀荷總算聽出她的意思,俏臉頓時染上一片紅霞。水灩認得出那是快樂幸福的紅嫣,不是害羞或是不好意思。
「你怎麼看得出來?前不久我老覺得身子怪怪的,還以為是師父給我的新身體出毛病,提心吊膽了好一陣子。」她看著震廷,水盈盈的眼睛閃爍愛意。「後來被震廷拖去醫院檢查,才知道自己懷了身孕。」她停了下來,像是仍然覺得不可思議似的說道:「你能相信嗎?我懷孕了ㄝ!」
「有什麼好奇怪的?你現在的身體不像以前,跟凡人沒有什麼兩樣啊!女人會懷孕,天經地義嘛!」水灩說道。
倏地,整間屋子的光線突然暗了些,也不知是戀荷的想像力作怪,還是她真的太敏感,一瞬間,她在水灩的臉上看見一絲驚慌,還有一抹藏得很深很深的溫柔疾速的略過她的面容。
「有客人?」
低沉渾厚的聲音來自門口,習慣發號命令的口吻令人直覺的想回答他,不知不覺就受制於他的氣勢。
水灩點點頭。戀荷轉過身,看見了一個高大的男人,寬闊的肩膀幾乎填滿門口,眼神銳利得有些嚇人。那雙獵鷹似的眸子,在看到水灩的一瞬間,神奇的湧入溺死人的溫柔。
戀荷能確定眼前所見到的人,就是大名如雷貫耳的龍擎天。
「他們是我的朋友。」水灩說道,努力表現得從容鎮定,但是與她相處了數百年的戀荷,還是輕易的看出她極力想隱藏的慌亂。
是修煉者又如何?在感情這種奇妙的東西前,他們與凡人一樣,半點由不得自己。
龍法宜低聲把來人的身份告訴擎天,他微微點頭,禮貌性的與凌震廷握手。兩個男人用眼神打量對方。
「凌教授的大名,我在台灣就常聽說了。既然是水灩的朋友,那就住下來吧!反正都是自己人。」擎天輕描淡寫的說,很巧妙的把水灩說成自家人,有意無意的讓別人猜測他與水灩之間的關係究竟已到了何種地步。
戀荷在一旁偷笑。呵呵!別的不說,光是看水灩又氣又無可奈何的臉色,就算龍擎天不開口邀她留下來,她也會賴定不走,在此處看好戲的。
一陣客套話後,水灩逮到機會低聲對擎天抱怨,臉上有些憤怒。「誰跟你是自己人?你不要亂牽關係。」
「你又想和我爭辯?」他感興趣的低頭看她,只覺得她生氣的模樣仍然美極了。伸出手,他在水灩還來不及反應的時候捏住她小巧的下巴。「記不記得上次你跟我爭辯時,我用什麼方法讓你住嘴?站在我個人立場來說,我很樂意再示範一遍。」
別人看在眼中,只覺得他們十分親密,完全沒有想到水灩有多麼羞窘。
放開有些發抖的水灩,擎天霸道又溫柔的淺笑,在安排好凌家夫婦的住宿等問題後,邁步離去。
「看到他的眼神沒有?」戀荷偷偷問震廷。「這個男人連冰山都能融化,看來水灩這下子真的遇上對手了。」
或許連水灩自己都不知道,但是她臉上的表情早就不像從前那般冷漠,多了幾分身為女人的不確定與茫然。戀荷看著與自己相處了好幾百年的師妹,看穿了水灩不經意流露的溫柔。
站在一旁的水灩,沒有發現戀荷有趣的眼光,她仍然看著門口,無法回過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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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回來的驗屍報告我看了。你查出什麼沒有?」龍老爺的聲音從電話中傳來,越過台灣海峽,還是能聽出那頤指氣使的口氣。
「我開始著手跟當地的公安溝通了。」擎天淡淡的說,看著身旁一個大型景泰藍花瓶上精緻的花鳥繪畫。在如此古典的屋子裡有電話,他總是覺得有些怪怪的。
「開始溝通?」聽筒彼端傳來一陣怒吼,擎天很有經驗的把聽筒拿離耳旁,以免造成短暫的耳鳴。「去你的!你的速度跟烏龜沒什麼兩樣,事情已經發生了好幾天,你才開始溝通?」
「我很忙。」他輕描淡寫的說,甚至有些想用漫不經心的語氣激怒龍老爺。沒有必要告訴他,大陸的情報或是特務系統不同於世界其它地方,要進入這一體系,要花上比其它地方更多的時間。擎天試著利用他在世界特務界的一些影響力,不著痕跡的調查,目前為止,已經有些眉目了。
龍老爺似乎更加發火。
「你會有什麼事情好忙?八成是和那個漂亮得不像話的女古董商搞七捻三吧!」老人家話氣不善。「你先前在陽明山上追求她的事情,如雪全抖出來了。你小心一點,白水灩在古董界裡的名氣大得很,龍門企業前不久對她做了一個調查,能查出來的東西只有幾張紙,卻詭異得像是神話故事。反正這個女人沾不得,你不要給我玩花樣。」
「我做事有我自己的風格跟原則。」擎天說道,不把爺爺的警告放在心中。沾不得又如何?現在說什麼都太遲了,他是打定主意要白水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