歲寒舉起手,摸摸她沾了泥巴的臉蛋。「先去把你自己弄乾淨。」
嬡憐用力的點點頭,朝其它兩個男人甜甜一笑,之後邊跑邊跳的往主屋的方向移動。
跟嬡憐相處的這幾天,歲寒發現一件事情。雖然這小女人固執得令人不可思議,但是她往往只對某些比較重要的事物堅持,對於生活上的瑣事,嬡憐就乖巧得有如貓兒。
他不知道她是真心願意聽從自己的話,還是她根本懶得動腦筋,乾脆他說什麼,她就做什麼。
「為什麼讓這個女人住進雲門?」松濤還是不解,職業上的習慣讓他凡事都想弄個清楚。
「反正雲門空房間挺多的,不是嗎?」歲寒的視線還停在嬡憐身上,嘴角噙著一抹只有他自己才知道含意的笑容。
「話不是這麼說,照你的說法,雲門豈不是成了旅館,哪個生意夥伴想來住就來住?」
「雲門從來沒有明文規定,不准朋友或是生意上的夥伴來住宿,問題是除了我們的親戚,任何人非必要不會來這裡,每次都是來去匆匆,有如這間屋子受到詛咒,而他們寧願離得遠遠的,永遠不願意接近。」歲寒若又所思的說。「我想,這或許是我們態度上的問題,我們也該試著改變一下態度了,你說是嗎?」
松濤久久無法言語,只能看著大哥。
這是那個深受折磨的雲歲寒嗎?事隔五年之久,松濤本以為大哥永遠會與人保持疏離的態度,但是在極短的時間內,大哥居然願意打開自己的心扉,試著動用他那冰封許久的感情。
是因為那個年輕女人嗎?那個嫵媚美艷得令人覺得危險的女人,那個眼眸中帶著燦爛陽光的女人。
歲寒已經轉身雖開,竹瀚走上前來,拍拍松濤的肩膀。
「我等了很久,終於上天還是有眼的,幫大哥送來這種女人。」
「這種女人?」
「是啊!」竹瀚咧開嘴,露出一個大大的笑容。「一個勇敢又識貨的女人。她有足夠的眼光,能看清大哥的好;她也夠勇敢,不畏懼任何拒絕,執意融化大哥冷漠又孤獨的心。」
松濤看著大哥的背影,欣喜的心中慢慢湧現另一種情緒。一種他稱之為恐懼的情緒。
※※※
住進雲家一個禮拜,嬡憐是如魚得水,她始終賴在歲寒身邊,只差沒在他睡覺的時候,抱著棉被去跟他擠。
其實她心裡是真的很想啦!因為歲寒房間裡的那張雙人床看起來真的挺舒服的,不過上次她好不容易溜進他的臥室,在那張床上不亦樂乎的跳投幾下,就被歲寒以「名節問題」為由給請出臥室。不過,小狐仙嬡憐才不會那麼容易就死心了。
她不要他再那麼冷漠,嬡憐心中清楚,他是可以愛得溫柔的,歲寒的心靈雖然受過傷,但是鐵定比任何人都溫柔善良。他之所以剛硬、冷酷,全是因為外人對他謹慎恐懼的態度,那些冷漠及無情的言語,為的只是保護他那顆受過傷的心。
他或許善於攻擊,習慣和他人在商場上廝殺,玩著爾虞我詐的遊戲,但是只要別人稍稍靠近他,不懷著抗拒恐懼的心,只是溫柔相待,歲寒反而會變得手足無措。
她看得出來他的慌亂,卻更高興的發現他冷漠的保護色已消失無形,展現在她眼前的,是一個溫柔體貼的雲歲寒。
誰說這不是一種攻擊?女人或許不擅長硬碰硬,但是對於歲寒,這種感情的近距離攻勢無疑的比什麼都有效。
「你不是要看書嗎?」歲寒從文件中抬起頭來,卻發現嬡憐沒有如她所說的乖乖埋首書中,反而用手支著頭,癡癡的看著他,眼中流動著夢幻似的光彩。
起身走到她身邊,他才發現嬡憐手上的書還停在目錄那一頁。從她拿到這本書到現在已經半個小時,嬡憐卻仍然毫無進展。
「你比書本好看多了。」她率直的說,索性把書給丟開。
這樣裝模作樣,好累啊!雖然她已經夠高了,但是坐在這張專門為歲寒設計的大皮椅上,她的一雙長腿還是碰不到地面。
既然佯裝不成淑女,她索性順從自己的習慣,把鞋子給脫了,雙腿縮到皮椅上。
她的姿態意外的撩人,那雙長腿足以引起男人的遐思,歲寒搖搖頭,把驟起的男性騷動甩開。
「我並不好看。」他走近嬡憐的身邊,呼吸到她身上淡淡的、卻令人迷醉的熏衣草香氣。「我的臉上有疤痕。」
嬡憐猛然從皮椅上跳起來,雙腳跪在椅面,視線剛好與他平行。她瞪大雙眸,意外的激動。她伸出手,想也不想的捧住歲寒的臉。
「那道疤痕不仔細看是看不出來的,問題是個一直繃著臉,像是用盡全力要別人去注意那道疤痕。」她的手下滑到他的胸膛,輕輕的平貼其上,像是要用掌心去感受它的體溫與心跳。
「真正的傷口不在臉上,而是在這裡。你臉上的傷早就痊癒了,可是這裡的傷卻一直被人忽略,你就帶著這道傷口,一直以為自己是殘缺的。其實只有個自己還記得那道疤痕,旁人所看到的,不是個臉上的傷,而是個刻意表現給他們看的冷漠。」她的聲音輕柔,帶著撫慰的力量,緩緩的,歲寒敏銳的發現她靠得極近。
哪個男人能拒絕這種誘惑?歲寒呻吟一聲,對心中的按動投降,主動縮短兩人之間所剩無幾的距離,手掌探入它的黑髮中,讓兩人的唇在下一秒密合。
在嬡憐住進雲門這一個禮拜來,類似的情形不知發生過多少回。歲寒開始懷疑她是有所預謀的,存心營造令他無法抗拒的氣氛,然後正大光明的勾引他。
居住在同一個屋驚之下,歲寒才真正的看清楚嬡憐有多麼的「不客氣」。她毫不隱藏對他的好感與愛意,有機會就賴在他身邊,不能掛在他身上的時候就用眼神默默的追隨他。照竹瀚的說法,她就像是一隻飢渴的貓兒,正猛盯著一盤奶油,竹瀚發誓,他甚至聽見了嬡憐吞口水的聲音,他還建議歲寒在臥室門口多裝一個大鎖,免得嬡憐半夜爬到他的房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