震廷在戀荷的指示下,在市中心找到一家古董店。
「這裡?你確定嗎?」他疑惑的皺眉,口氣中大有懷疑的味道。
不能怪他心存懷疑。這家店位於鬧區,左邊是銀座,右邊是法國餐廳,看起來充其量只能稱為古董傢俱店,而且門口擺放的展示品,外行人都能看出,那是復古風下的粗糙製品。震廷敢用他的項上人頭擔保,他的年齡都比這些傢俱大。
「震廷,可別以貌取人喔!」戀荷笑著。
「我不是吹捧,但是,這家店根本不及『魅惑人間』的萬分之一啊!」他據實回答。
「我知道啊!但是帶你來又不是要你看這裡的古董。」戀荷推開仿古的木門,示意他跟著走。「這裡外表看來其貌不揚,實際上可是南部最活絡的古董黑市交易中心。我們是來找這裡的負責人,他對南部的一切都熟悉,黑市消息也最多。」
幾隻塑膠製的髮簪散亂的擺放在櫃檯,整個佈置俗氣不堪。
戀荷不客氣的猛按叫人鈴,一個滿面油光的胖男人急呼呼的衝出來,外表完全符合電視上的奸商角色。
「老闆,不做生意啊?」戀荷揚起秀眉。
老闆小心的瞇起眼睛,藉著微弱的燈光打量眼前的兩個人,等到看清來者是何人時,馬上跟博物院的那個人反應一樣,誠惶誠恐的矮了半截。
「蘇小姐,你來啦!我正在恭侯大駕呢!」
戀荷淺淺一笑,跟震廷坐在一旁的木椅上。老闆馬上又鑽進內室,拿出一個古意的木盒。
「這個是我前不久得到的好東西,難得蘇小姐來了,順便幫我鑒定一下吧!」
打開木盒,幾文雕工精美、不同質地的髮簪排成一排,簡直跟在故宮博物院中所看到的一樣精美。
戀荷看了一眼,拿起基中一支翠玉如意簪。
「只有這支是真的,大概是明朝中期的東西,其他的都是贗品。」
老闆並沒有顯現懊惱的表情,反而喜孜孜的又把東西收下去。
「在古董界,如果大部分的人都辨認不出真偽,對他也沒有差別,他還是能拿那東西去騙人。而我鑒定的那一支真品則成了他的壓箱寶,等到遇見適當買主時,他可以拿出來大敲竹槓。」戀荷輕聲為震廷解釋。
老闆又端了兩杯茶出來,慇勤的在一旁直搓手。
「蘇小姐大駕光臨,不知道有什麼事?」
「想跟你打聽一個人。」震廷懶得跟這個人耗下去,乾脆單刀直人的說:「這個人叫陳堂鴻。你聽過嗎?」
老闆側著頭看他,像是到現在才發現有他這個人的存在。
戀荷在心中直罵震廷魯莽,表面上卻還是必須裝出—派氣定神閒的表情。
「我知道他手上有一幅古畫,所以認為他對古董也該是十分有興趣。你在南部的渠道多,相信所有消息都逃不過你的耳目才對。」戀荷邊說邊仔細觀察老闆的表情。
「陳堂鴻……就是那個貿易商嘛!沒錯,他曾經跟我買過一些東西。他也曾經邀請我去鑒認那幅古畫。」
「找錯人了。」戀荷不客氣的指出。「找你去鑒認古代珠寶還可以,至於古畫……」她猛搖頭。
老闆也很有自知之明的汕笑。「是啊!況且蘇東坡的古畫是蘇小姐的專長,我可不敢逾矩。」
震廷冷著一張臉,低沉的問:「他不可能就這麼放棄了吧?」
老闆看了一眼這個表情陰沉的男人,即使只是聽他的聲音,都能感覺到這個男人所散發出來的氣魄。蘇戀荷從來都是獨來獨往的,上哪兒去找來這個不怒而威的男人?是她最近僱用的保鏢嗎?
「沒錯,陳總裁要我推薦一個能簽認蘇東坡古畫的行家給他,所以我就把蘇小姐的名字給了他。」
這回輪到戀荷皺眉了。
老闆以為得罪了她,連忙又說:「不過他似乎花了很多工夫,卻一直找不到你,所以後來我又給他另一個人的名字。」
震廷彷彿看見一線曙光,迫不及待的問:「是誰?」
「住在市郊的濟世居士,蘇小姐也認識的。」老闆求證似的看向戀荷,深伯她一個搖頭。眼前這個眼神銳利的男人就會對他不利。
戀荷在腦中分析整個情況。「你確定濟世居士曾經看過那幅古畫嗎?」
「這個我就不清楚了,你必須親自去問他。」老闆慢慢退後,不敢駐足在震廷的附近。
震廷轉過身來,看向她。「你知道住址嗎?」
戀荷毫不考慮的點頭。
「好,我們走吧!」說完,他起身往外走,根本不理會已經嚇得躲到櫃檯後的老闆。
戀荷輕笑著搖搖頭。一提到陳堂鴻,這個木頭人就會反應激烈,一刻也冷靜不下來。
「謝謝你的消息。」她對老闆說道,從發間取下一支鈿翠鑲珠花插放到桌面。「這支花插的價值抵得上你剛剛的那一盒髮簪,算是換你這些消息的代價。」
放下花插,戀荷也匆忙的離開,深伯震廷會把她丟在這兒。
「剛才那個人可靠嗎?會不會洩漏我們的行蹤?」震廷問。
「你放一百個心吧!只要我們一離開,他馬上會拿起話筒對陳堂鴻通風報信。」戀荷肯定的保證著。
震廷看了她一眼,對於她猜出自己的心思毫不訝異。天真歸天真,戀荷絕對可以稱得上是聰明絕頂,輕而易舉就看穿他的計劃。
「這個古董商會馬上對陳堂鴻報告一切,然後陳堂鴻就會知道我們正在調查一切。我解釋得對吧?」她問。
震廷讚賞的看著她,嘴角勾起一個微笑。「真不愧是我的紅顏知己。」
「少臭美了。」她回給他一個鬼臉。
震廷的目光轉回前方,所有表情褪去,只剩一抹冷笑。
「很好。這場決鬥中,先沉不住氣的人就算輸了。」他緩緩的說。
戀荷呆呆的看著他。這個對於手中的花兒百般溫柔的男子,在一瞬間竟然渾身散發著殺氣!
不能怪他,家族的血恨如此深切,陳堂鴻又是一個接近心理變態的人,震廷如果學不會應戰,那就只有任人宰割的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