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來廢除綾蘿的冥王之位是假,想要乘機將她剷除掉才是真的。她恨死了自己警戒心不夠,竟然沒有求證,就輕易相信了「道」字輩長老。
但是話說回來,如何去懷疑一個看著自己長大的長輩呢?心中除了憤怒,還有些許的悲哀,為了那些權力,老人竟然無情的將她推入死亡深淵,親手計畫了陷阱。
人的真面目往往埋藏得很深,等到那一層又一層的偽裝卸去後,才會展露出最真實的意圖。然而很可悲的,那些真面目往往是醜惡的。
綾蘿咬著唇,眼眸變得黯淡。
「冷靜些,這種事情時常可見,人不論活到多大歲數,仍舊會因為權力而瘋狂。那位長老還想要得到更多的勢力,而你這個女人擋了他的路。」南宮揚舒展四肢,伸伸懶腰。慵懶的黑眸裡有著笑意,很是感興趣的看著綾蘿在發怒、發急。「看來我們的假設沒有錯誤,那個周衍冉的確有問題。」
「不用管他有沒有問題了,再不快點脫困,我們的問題就大了。摔成肉餅後,就算有天大的問題都跟我們沒關係。」綾蘿慌亂的在艙內胡亂翻找著,卻只是在副駕駛的座位附近找到一件遺留下來的降落傘。
她開始冒冷汗,心中更急、更亂。她找不到另一件降落傘,無法供兩人逃生。
「好了,看來我們也該走了。」南宮揚聲調沒變,伸手拿過降落傘,兀自穿了起來。
「我們?」她用懷疑的聲調詢問,有些恐懼的看著窗外伸手不見五指的夜空。
原先是叮囑駕駛員回到南宮家的宅邸,但是為了選擇好的棄屍地點,駕駛員一路北飛,現在也不知道是在哪個方位。她探頭往下看去,卻只是看到深濃的墨綠色,廣大的山野森林在深夜裡沉默著。
南宮揚一把將綾蘿抱了起來,矯健的踢開艙門。如針般的冷風迎面襲來,刺得皮膚發疼,他將綾蘿的臉壓在胸前。「當然是我們,不然你以為我會丟下你嗎?親愛的老婆,可別忘了,我們不久前才拜過堂的。」
她怎麼可能忘記?手腕上的傷還在隱隱地疼著,身上還能夠感受到他的撫摸,連所遺留的感覺都讓她震撼。他們是分不開的,但是在危急的片刻,對方的安危反而更會讓她擔憂。「但是降落傘不可能負載得了我們的……等等,你在做什麼?」感到他抱著自己往外跨步,她嚇得快昏倒。
他沒有回答,只是微笑著,緊抱著她的身子,手掌輕佻的拍拍她的臀。「我應該感謝嫂子的豆漿與蛋餅沒有把你喂得太胖。」
她咬著唇,忍住不對他開罵。情況都已經如此危急了,他怎麼還有心情擔心她的體重?她到底是嫁給了什麼樣的男人?
「綾蘿。」他攀住艙門的邊緣,冷風將黑髮吹得凌亂,讓他看起來如此不馴而狂野。
「嗯?」她疑問著,緊抓住他不敢鬆手。
「跳下去時記得把嘴巴閉起來。」他微笑著叮囑,然後鬆開手。
綾蘿還來不及說任何的話語,就已經被南宮揚抱著,從廣闊的夜空一躍而下,往墨綠色的山林飛去。
第八章
天明之後的森林充斥著生機,鳥類的鳴叫,以及野獸潛伏在樹蔭之後的腳步聲,讓森林變得嘈雜。
綾蘿喘著氣,企圖跟著南宮揚的腳步,爬上一棵頹傾在路邊的巨木。只是朽木上佈滿了青苔,根本沒有可以施力的地方,一旦觸摸到朽木,試圖要往上攀去,她的身子就被地心引力往下拖,重重的摔跌在堅硬的泥土上。
眼看著他輕鬆的披荊斬棘,步履穩健的往前走著,心裡不服輸的性格在作祟,她咬著牙提氣蹬步,妄想要翻過這根該死的木頭。
嬌小的身子躍高了幾步,雙手攀住巨木的一部分,她正準備露出得意的微笑時,手下的木塊卻傳來清脆的斷裂聲,青苔之下的木頭因為壓力而碎裂,她的臉色霎時間變得雪白。
啪地一聲,木塊因為她的體重而碎裂,她狼狽不堪的從巨木上再度摔了下來。
「該死的。」她大聲的咒罵,臀部疼得想掉眼淚。
從進這片該死的森林起,她就充滿著挫敗感,反倒是南宮揚,如魚得水般,輕鬆愉快的在密林間走動著。她嫉妒他的身手,嫉妒他可以在森林裡輕易走動。她還氣他如此不懂憐香惜玉,只顧著自己往前走,也不會回頭來幫助她。
她可是他的妻子啊,雖然還沒來得及洞房花燭,但終究是拜過堂的,他怎麼可以這樣對待她,遠遠的將她拋在身後,像是她只是一個微不足道的小跟班。
幾顆不知名的果實掉落在她面前,接著是南宮揚輕巧的從巨木上躍了下來,維持著似笑非笑的表情,沒有扶起她的打算,站在一旁看著她。
「知道要回過頭來了嗎?我還以為你會一路筆直的走出森林去,等到出了森林才在困惑我被你丟在哪個角落了。」她賭氣說道,又渴又餓,又累又髒。
他微笑著,撿起果實放進她的手中。伸出手親暱的將她額前凌亂的發撥回耳後,輕柔的拍拍她通紅的臉兒。「我怎麼知道在平地裡動作靈活的你,進了森林就狼狽成這樣。你沒受過野外求生的訓練?」他搖搖頭,不敢置信的看著她。
她停頓了一下,小心翼翼的問道:「露營算不算?」
從小受盡各類訓練,能夠應付各種情形,但是她怎麼也預料不到有一天竟會被丟到森林裡自生自滅。她能夠應付都市裡的一切,但是終究是被嬌養慣了,平日的身手在森林裡無用武之地。
三天前他們從直升機上跳傘逃生,原以為一副降落傘無法負載兩人,她險些以為小命休矣,只能死命的抱住南宮揚。彷彿連死神都敢嘲弄,他在半空中還偷竊了她幾個吻。
一切就像是被他計算好了般,降落傘被森林裡繁密的枝葉鉤住,兩人緊抱著掛在樹梢上,用上了綾蘿帶出來的匕首,將傘帶割斷。他輕鬆的落地,而她則是摔跌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