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愁看著那群「仗勢欺人」的狗,轉過身毫不客氣的說:「既然狗群是你岳家的,而我又是到府上拜訪才會遇上這種事情,那麼是否能直接跟你索賠?」
她偏著頭,認真的看著身旁這個男人。一如她記憶中那樣,岳昊極仍舊高大得令人難以忽視。剪裁合宜的黑色外套與白色襯衫一看即知是高級貨,恐怕她這種小教師幾個月的薪水都買不到他的一隻袖子,袖口則用貓眼石扣住,他身上的每樣東西都顯示著冷漠的優雅,以及這個男人顯而易見的侵略氣質,而他眸子裡熠熠的精光更令莫愁手腳發軟。
她開始懷疑自己再度來到岳家宅邸的決定是否理智。在他那不知名的眼光審視下,莫愁幾乎想拋下身為導師的責任感,再也不去管那個小兔崽子回不回學校上課。為了保命,她是該聽從自已的直覺,馬上逃離岳昊極的身邊,逃得愈遠愈好,只要能避開他那幾乎噬人的目光……好不容易逃脫陷阱的獵物,怎麼會傻到再次往陷阱裡跳?
除非,那陷阱裡有誘惑她再度回頭的餌。
第四章
玻璃杯裡的液體看來頗具吸引力,淡淡的琥珀色冷凝著幾塊晶瑩剔透的冰塊,融化的液體在杯子裡流轉,散發著一種無法形容的香氣。莫愁小心翼翼的啜了一口,火辣辣的感覺瞬間充滿她的胸腔,成功的奪去她呼吸的能力。莫愁猛然低下頭,急急將酒杯放回桌上,雙手握著脖子,猛烈的喘著氣。
「你要謀殺我。」她好不容易喘過氣來,指控的瞪著岳昊極,那雙大眼睛還有著因為嗆咳而產生的淚水。看著他滿不在乎的喝下一杯酒,莫愁不禁懷疑他的味蕾是否已經麻痺。
昊極按了內線電話,示意肯亞再幫莫愁端杯果汁過來。
「你喝不慣烈酒嗎?」
「我這輩子碰過最濃的酒精是我媽媽煮的麻油雞,那裡面加的米酒就足夠把我擺平了。」莫愁嘗試挽回一些形象,端莊的在沙發上坐好,卻發現自己的腳碰不到地板。
碰不到地板也好,莫愁實在不太喜歡腳底踩著冰冷大理石的滋味。
「我想要見陳安瑞。他那天雖然乖乖的跟我回去,但是沒上幾天課,他又蹺課了。我想你應該知道他的下落吧。」她直視著站在窗邊的岳昊極,固執的眼神像是不接受否定的答案。「我那天應該堅持跟他回家去見他的家長,但是當時陳安瑞的表現太好,所以我疏忽了。」她有些自責的說。
那天陳安瑞除了偶爾流露不耐的表情,整體上看來簡直是個乖寶寶,不論莫愁說什麼,他一律點頭答應,莫愁一時大意忘記跟著他回家,跟陳安瑞的家長好好的談個話,竟傻傻的縱虎歸山,落得如今還要再度上門來要人的窘境。
「你怎麼能確定陳安瑞一定會回到我這裡來?」他側著頭看她,這個嬌小的女人渾身散發著挑戰的氣息,在她身上找不到一點懼怕。
「他的同學告訴我的,況且那天我要帶走他的時候,你不是也說你會『處理』嗎?不用多加猜測,那個孩子一定是懼怕你的惡勢力,所以一脫離我的掌握,就連忙跑回來幫你為非作歹,連自己的家都不敢回。」她憤怒的揮揮粉拳,誰知道揮動的幅度太大,猛然打到某個有如石頭般堅硬的東西,她疼得哀號出聲。
有如巨人的肯亞無聲無息的出現,手裡端著一杯柳橙汁。無端端被這個小女人打到,他卻一點表情都沒有,連眉毛都沒動一下。
「啊!法國麵包先生。」她不自覺小聲的喊出來,被旁邊的昊極聽到。
肯亞沉默的看她一眼,緩慢的把果汁放到她身旁的桌上。「小姐的果汁。」聲音低沉得像是一聲悶雷。
莫愁喃喃的道謝,她的手還在隱隱作痛。老天啊,要怎麼樣才能鍛煉出這種肌肉?一塊塊的糾結鼓起,看上去好不嚇人。想到這裡,她的視線不由得轉到岳昊極身上,剛剛在庭院,岳昊極扶她起身時,她也感覺到他那身隱藏在西裝下的強健身軀。她試著想像岳昊極身上的肌肉,然後很快的,她的臉紅得像是熟透的番茄。
「看到肯亞會臉紅的女人,你倒是第一個。」昊極緩慢的說,很好奇這個小女人究竟在想些什麼。
為了掩飾自己的失態,莫愁連忙把頭轉過來,卻因為轉得太急,險些扭傷脖子。到底是怎麼回事,自已一直在這個男人面前出糗,笨拙得像是個幼稚園小娃娃。莫愁的臉頰還呈現高溫的狀態,看上去就像是某種正等待人採擷的可口水果。
「不要談題外話,我今天來是要待帶回陳安瑞的,這一次我一定要把他安全的帶回家去,然後跟他家長談談,徹底讓他脫離你這個邪惡的傢伙。」她過度激動的說道。
昊極看著她好半晌,不太能確定這個女人的腦袋是如何運轉的。
他已經太久太久沒做壞事了,嚴格說起來,他還在暗地裡執行正義,要是政府知道他的義舉,可能都會感動傳頌勳章給他。而眼前這個君莫愁,壓根兒就認定他是個壞胚子,聽她的口氣,他就像是那些小報記者所描寫的一樣,把壞事做盡做絕,還想染指未成年少男。
「君老師,我想你有些反應過度了,我可是一個正當的商人。」得知她的身份是一項驚喜。昊極原本以為她只是個好管閒事的社工,為了東方滅明所托付的事情,他去調查綠水國中二年級特別班的一切,卻意外的發現君莫愁就是新上任的導師。
她的身份沒有帶給他困擾,經過深思熟慮,君莫愁反倒在他現在的計劃中佔著一席之地。不過眼看她如今的激烈反應,以及對自己的深惡痛絕,昊極已經有些心理準備。這個小女人,怕是不會太合作了。
「正當的商人?」她從鼻子裡哼出她的不相信。「我才不管你要自稱什麼,我的要求只有一個:把陳安端交給我。」她站起身,朝他逼近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