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知道了。嬙柳忍住想逃的衝動,感覺就像是挨了一巴掌般難受。兩年來她總是清楚的明白,這種平靜的生活有一天會崩解,總有人會來試探、調查她的過去,但是當面聽著別人說出自己一直想隱藏的秘密時,她的心還是狠狠的一震。
「你從哪裡知道的?」她忍不住問,聲調因震驚而顫抖。不可能是南宮揚告訴他的,南宮揚不會向任何人提起她的過去。
「我現在手上處理的案件,剛好和傅欽文有關。你前幾天見到的男人是我的上司。」他受不了嬙柳眼中的懼怕,卻明白這一刻自己必須冷靜,不能讓感情操控理智。「他認出你了,嬙柳。」
嬙柳呆若木雞,兩眼無神的看著前方。
「我承認原本就對你的事情感到好奇,加上這件案子的情況危急,我再也不能袖手旁觀。」他堅定的看著她,不許她轉開目光。「嬙柳,我需要你的幫助,不然這一次將有更多人被傅欽文的陰謀所毀。你曾經經歷過那種痛苦,難道要眼睜睜看著更多人遭遇同樣的厄運嗎?」
「不。」顫抖的低喃由她口中飄出,嬙柳感覺像是被人當頭澆了一盆冷水,感受到徹頭徹尾的寒冷。「我不要你去翻動我的過去,那是我一直不願意回憶與承認的,不管別人怎麼做,我不想去理會。或許我有點駝鳥心態,但是我寧願拖一天算一天,也不願意早一時一刻去面對那些過去。」那陣寒意越來越濃,毫不留情地侵襲她的魂魄。「那是一場我不想去回憶的惡夢,為什麼你不肯讓我遺忘?」
「我可以不去探詢,只要愛戀現在的你。但是那些人呢?他們不可能會放過你!與其我們後半輩子一直提心吊膽,不如早一步面對那些錯誤。」他的手越過桌面,緊緊握住她有些顫抖的柔荑。
她白皙的手掌被牢牢的困在他手中,有些顫動,有些遲疑,就像是隨時想逃的鳥兒。
「別否認你我之間,那些謊言只能欺騙別人,卻不能欺騙自己。你騙了自己兩年,這一次就聽一聽你心裡的聲音,試著相信我。」
嬙柳閉上眼睛,無法收回自己的手,一種被綁住的想法慢慢淹沒受過傷的心靈。
「滅明,求你公平一點。每個人的心都有一些不願讓他人觸及的角落,你為什麼要那麼殘忍?讓我永遠的忘記不就好了?我只是一個凡人啊!這一生犯過的錯誤比我願意承認的還要多上許多,我選擇拋下一切重新開始,難道連這點都是奢求?」
「如果我也願意告訴你我的過去呢?你會不會答應我正視那些不曾解決的問題?」他無限溫柔的說著,不敢驚動眼前萬分慌亂的美麗女子。
她不能逃避了,就算他再怎麼心疼,滅明也不能讓她逃避。等到他一開始行動,傅欽文會再次注意到他,為了徹底湮滅證據,嬙柳這個人證會是他們的首要目標。在敵人將要展開行動的時候,他不能再讓她逃避問題。
她無限淒楚的一笑。「這不是交易。」
滅明搖搖頭。「當然不是交易,只是我不希望對你有任何隱瞞。或許你我都有過去,要不是事態緊急,我也不願意這樣逼你。但是,難道連我你也不能相信?我要做的不只是探索你的過去,更是進一步的替你毀掉那些夢境,讓那些惡夢永遠都不能再來煩你。」
他站起身來,繞過餐桌,眼光不曾離開嬙柳片刻。極度小心的,就像是害怕震動兩人之間若有似無的那絲牽扯,滅明輕柔的握住她瘦削纖細的手臂,靜靜的等待著,直到她緩緩的抬起頭來。他在她的眼睛中看到沒有平復的傷痕,害怕再次遭到背叛的恐懼。
「只是喚醒你,不是逼你。」他喃喃,知道自己此時也付出了許多曾經遲疑的感情。南宮揚真的說對了,一個沒有過去的女人與一個只能生活在黑暗中的男人,他們在探索彼此的同時,也給了自己一個機會去回想過去。
他明瞭嬙柳的過去讓她無法輕易相信別人,尤其是一個闖進她生命不久的男人。明明對彼此瞭解不夠深切,靈魂卻已經在嘶吼著找尋到遺落的另一半,令他們無法置之不理。
「給你自己一個機會,也給我們一個機會。」
他喃喃的話語消失在兩人熾熱密合的雙唇間,只剩下滿室化不開的悱惻柔情。外界所有的風風雨雨都被遺忘,此刻他們眼中只有彼此,只有眼前所能掌握得住的這一刻。
滅明的手與她烏黑亮麗的長髮糾纏,固執而絕望的想將她留在身邊,害怕一鬆手她就會逃到天涯海角,逃到某個他無法去尋找的角落。
他熾熱的唇吻住嬙柳時,她感覺到那股自從他開始接觸自己,就一直在她體內徘徊不去的震撼。她能感覺到滅明的身軀強而有力,帶著某種堅定的感情熱切地抱住她。她再也不能抗拒他了,這個男人剛剛對她敞開了心門,就像是他雙手奉上了某種珍貴而稀少的禮物,嬙柳的心驀然悸動著。
飄泊許久的靈魂像是找到了家,正在歡呼著,她無法再漠視心靈深處的聲音。深切的情感完全的充滿了她曾經枯竭的心靈,無限的溫柔彌補了傷痕。她能感覺滅明修長的手指在肌膚上細膩地探索,將她擁抱得更緊、更密,好像他完全知道她的一切,彷彿她早就該屬於他。他能夠看穿她的心、掌握她的靈魂,帶著無比的決心與她的夢魘奮戰,將她從過去的惡夢中解放。
嬙柳的嬌軀不自覺的移動,更往他的懷中緊靠而去,依循著某些超脫文明及禮教的本能。
滅明的心跳加速,肌肉因為需要而抽緊。她所穿著的絲綢洋裝,那柔軟的絲料貼在她身上,顯現出女性的嬌媚與令人不能抗拒的誘惑。他的手移至嬙柳的背後,擁緊了她的纖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