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滅明這幾天心神不寧的原因還有另一個。
他與嬙柳的感情,會不會因為眼前的事情而改變?他們的感情雖然熱烈卻也脆弱,嬙柳直到不久前才願意承認自己的情感,誰能保證她內心的那些傷痛已經復元?!滅明用一種更小心、更溫柔的態度去呵護她的感情,深怕會再次傷害到她。但是,他內心的激情在翻騰著,嘶吼著某種原始的需要,自製與衝動就這麼一直在他身體裡煎熬著。
滅明也不停在心中告訴自己,他與嬙柳的相守相依只是遲早的事情,但是對於感情他是這麼無法確定,絕望的需要掌握住某些東西。他太在乎嬙柳,根本無法接受失去她的未來。
躲在棉被中的嬙柳只覺得頭昏腦脹,心中在納悶,怎麼連她靜靜的躺在被窩裡,卻還會感覺天旋地轉?把棉被從滅明手上搶回來之後,她高興了一會兒,以為能夠再睡上一陣子,畢竟病人是需要休息的,不是嗎?
躺了幾分鐘,滅明也不再來搶她的被子,嬙柳卻無法再入睡,她沉重的腦袋驀然間響起警鐘。
「糟了!」她猛然掀開棉被翻身坐起,馬上感覺天花板、地板都在打轉,雙眼一翻又往後倒去,要不是滅明眼明手快把她接個正著,她就要摔到床下了。
「現在才知道糟了?」他挑起濃眉,有些嘲弄的問道。「知道不去看醫生不行了是吧?」
嬙柳猛搖頭,卻發現整個世界打轉得更厲害,她先用雙手把自己沉重的頭固定住,之後才小心翼翼的緊捉住滅明的衣角不放。這有些困難,因為在她模糊的眼中,似乎看到三個滅明在她頭頂,而且三個都帶著那抹嘲弄而溫柔的笑容。
「這點小病不用去看醫生。」她仍然嘴硬的說道,堅決不肯去看醫生。
開玩笑,她生平最害怕醫生,因為醫生會拿針在她身上扎來扎去。嬙柳自從能自主之後,就對天發過誓,這輩子打死都不再去醫院打針。以前生了病,她都是到醫院拿了藥就趕緊開溜,對於醫生提出要打針的提議是抵死不從。如今好死不死在他面前得了感冒,而且還來勢洶洶,滅明肯定會拎著她的衣領,將她提到醫院裡去,要是她拒絕讓醫生打針,說不定他還會親自拿針筒扎她。
再不反抗,豈不是對不起自己的屁股?嬙柳連忙想些名目希望打發滅明,趁著他注意力分散的時候去找些感冒藥吃,先把這些病菌壓一壓,白天時再去看醫生。
「你確定嗎?我看你病得挺嚴重的,還是去一趟醫院會比較保險。」滅明懷疑的說,不太相信她的話。小病?她還真是嘴硬,眼看都已經快下不了床了,她還堅稱只是小病?
他的身體好溫暖喔!受了風寒的嬙柳不自覺地往滅明身上靠,依循著某種本能找尋溫暖。
「別管醫院了。」她偎在滅明溫暖寬闊的懷抱中,滿足的歎了口氣。「你先幫我解決問題吧!」
他收緊雙臂,將臉頰抵住她柔細的髮絲,呼吸那淡淡的茉莉花香味。髮絲在他皮膚上滑動,感覺就像是冰冰涼涼的絲緞,滅明刻意忽視體內傳來的震動,他太喜歡此刻寧靜的氣氛,不想貿然的破壞。
嬙柳在他懷裡動了動,似乎聽見什麼奇怪的聲音,她好奇的張開眼睛。「你剛剛有發出聲音嗎?」
「沒有。」滅明一臉正經的回答。
「你確定嗎?我似乎有聽到聲音,好像是某種呻吟。」
「你聽錯了。」他的臉上沒有表情,直勾勾的看著她。
嬙柳疑惑的看看他,再看看四周。
「是嗎?」她握住他的手臂,支撐住自己爬起身來。
「幫個忙好嗎?麻煩你不要再這麼動來動去,行嗎?」他有些咬牙切齒的說道,聲音像是從牙縫間硬擠出來的。「咱們還是回到原先的話題。你剛剛說要我幫你解決什麼問題?」
她還是有點不明白,仍然握著他的手臂,把自己的臉湊到他眼前,想看清楚滅明的表情,漫不經心的發現他的肌肉繃得好緊。嬙柳驀然間明白了,全身的血液都往臉上衝,一張美麗的臉龐變得紅通通的。男人通常比較衝動,而她竟然還猛往滅明懷裡鑽,根本就是對他的自制力做最嚴厲的考驗。
嬙柳有些不好意思的往後退,盡量不著痕跡的拉開兩人之間的距離。其實她一直知道她與滅明之間有種一觸即發的激情,只是兩人都很有默契的在緊要關頭煞車。還有太多問題沒有解決,她明白滅明必須以全副的注意力去對付即將來到的戰鬥,在事情結束之前,他不應該分神。
她的眼光移到自己睡衣的衣帶上,兩手把玩著米色的絲質帶子。
「不開店不行,社區裡就我這麼一家豆漿店,要是不開張的話,會有一群人早上要挨餓。」
雖然明知道不應該,雖然明白他們的行為瀕臨失控的邊緣,卻還是沒有人願意鬆開懷抱。
嬙柳享受著他溫暖的懷抱,安全感溢滿她的心中。
他也沒有看嬙柳,將下巴輕放在她的頭頂,眼光落在房間另一角的某處。
「你該不會想抱病下床去煮豆漿吧?以現在的情況看來,你根本沒有辦法下床,更別說開店做生意了。今天你就休息一天吧!一天不吃早餐也餓不死人。」他語氣平常,卻能聽出其中的堅持。
「你想要我砸了豆漿店的招牌?」
「一天不開門,跟砸不砸招牌有關係嗎?」滅明不太能明白她的邏輯,就他眼中看來,那根本是兩件不相關的事。
「當然有。」她有些激動的直起身子,猛然又是一陣昏眩襲來,只得又乖乖躺進他懷裡。
「看吧!以你現在的情況去煮豆漿的話,最後可能連自己都栽進鍋子裡去。」滅明拿起被子的一角,蓋住嬙柳的身子,動作仔細而溫柔。「你要是不去醫院也行,我待會兒打電話給阿揚,要他派個醫生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