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宮揚一臉無辜的搖搖頭,哀怨的低下頭來。
旁邊的綾蘿同情的拍拍南宮揚的肩膀,脂粉未施的俏臉上充滿同情。「不要難過,她會第一個罵你也是因為你素行不良嘛!」
「一大早來要吃這種東西,」南宮揚悲憤的指著眼前的豆漿,還不忘看滅明一眼,恐懼的發現他手上拿著一個超大型的湯勺,聰明的降低抱怨聲調。「這就算了,我只是想來這裡安穩的吃一頓早餐,招誰惹誰的又莫名其妙挨了一頓罵!」
嬙柳又掃了一眼各桌的客人,赫然發現其中一個中年男人正目光灼灼的看著自己,眼中帶著審判與些許驚訝。男人的神態沉穩自然,眼光銳利到有些令人不敢直視,有一種對世間永遠譏諷的冷漠,他的雙唇緊抿著,看來有點嚴厲難以親近。他有一種東西讓嬙柳感覺熟悉──那雙眼睛裡隱隱燃燒著嫉惡如仇的火焰。
她終於知道為什麼柯正國沒有發現滅明是東方旭的兒了了。兩個男人比較起來,東方旭甚至更深沉、更令人懼怕,除非有人能鼓起勇氣克服自身的恐懼迎視東方旭的眼光,才會發現,除了兩鬢的些許銀絲外,這對父子簡直一模一樣。但是在氣勢上,東方旭全身散發著所謂王者之風的尊貴,跟南宮揚有些相似,像是他們天生就是擁有一切的貴族;而滅明給人的感覺則更為刺激,是一種帶著危險的性感。
東方旭正一瞬也不瞬的看著她,許久之後才禮貌的輕點一下頭,嬙柳知道他已經認出自己的身份。
「生意怎麼樣?」她走到滅明身邊,輕聲問道,在東方旭的目光下有些不自然。
「熟客不多,倒是來了一大堆突然冒出來的人。」滅明若有所指,朝那些正襟危坐的保鏢們偏了偏頭。「那些不是阿揚的人,你錯怪他了。他是說什麼也不敢把保鏢帶到你的豆漿店裡來。」
嬙柳點點頭,注意到保鏢們的左胸前都佩戴著「東方集團」的特殊霉章。
「我發現了。」她抬頭梭巡著滅明的表情,想從他的臉上找尋出蛛絲馬跡,希望知道他對父親突然出現有何反應。
「你怎麼下床了,身體好一點了嗎?阿揚已經替你找了個醫生,剛剛派瑋德去接他過來。」
「我不放心把店裡的生意全交給你,所以下來看看。」嬙柳發現自己平時穿著的圍裙被滅明穿在身上,看起來實在有些怪異。「怎麼會突然冒出這麼多人?」
「北雲放出消息的結果。」滅明簡單的說,知道父親正在觀看自己的一言一行。「有沒有注意到東日身邊的女人?那就是西月。我要北雲將西月請到這裡來討論傅欽文的事情,只是我沒有想到,東日居然會跟著她一起出現。」
東方旭身邊坐著一個看不出年紀的美女,有少女一般清澈而黑白分明的剪水雙瞳,還有著少婦成熟幽雅的氣質,她漆黑的頭髮綰成一個高雅的髮髻,臉上沒有任何的彩妝,但是唇不點而紅,眉不盡而翠,一雙盈盈大眼不笑而媚,西月的脫俗之美讓女人都會不自覺被她吸引。
發現嬙柳正在看她,西月給嬙柳一個溫柔的笑容,和她身旁目光銳利的東方旭正好形成強烈的對比。
「或許東方旭不是因為傅欽文的事而來,他說不定只是想來看你。」嬙柳慢吞吞的說,看了滅明一眼。「畢竟父子之情是天性啊!」
滅明重重的把湯勺放下。一大早開店,居然看見十多年未曾謀面的父親突然冒出來,他所受的震撼不可謂不大。十多年前叛逆的滅明與父親處得並不和睦,他的母親去世得極早,兩個同樣強硬的男人之間沒有人可以做為緩衝,東方旭又專心於剛起步的事業,造成父子兩人要不就是形同陌路人,要不就是激烈的爭吵。這也就是為什麼柯正國要徵召滅明做為「任務人員」時,他沒有多加考慮就答應的原因。
十多年了,昔日叛逆的男孩成了今日曆盡各種驚險的男人,說不曾想過父親是騙人的,在北雲說他與父親極為相像時滅明還不願相信,直到今早與父親打了個照面,他才真正知道血液中遺傳的力量有多強,雖然十多年不曾與父親相處,滅明卻在不知不覺中選擇了與父親相同的路,那種嫉惡如仇的心驅使兩人同樣活躍於特務界。
南宮揚與綾蘿在後面竊竊私語。也不知道這個女孩哪來這麼大的膽子,看見這麼多神色怪異的人,別的鄰居連走近都不敢,她卻興高采烈的在南宮揚身邊坐下,完全不把別的人放在眼中。
「你去試試看。」南宮揚對她說道。
「不要。」她回絕得斬釘截鐵。「到時候被毒死怎麼辦?天曉得東方大哥又會拿什麼奇怪的東西餵我。你要吃東西的話,自己去端就是了,不要牽扯到我身上來。」
兩個人看看桌上那碗顏色怪異的豆漿,同時開始微微顫抖。
「說不定滅明只是不小心把這碗豆漿調味成這樣。」南宮揚樂觀的說。
「不要想得太美,我看見他煮的那鍋豆漿了,整鍋都被他煮成那個樣兒。」綾蘿毫不留情的潑他冷水。
南宮揚習慣性的摸摸下巴,嚴肅的思考著。
看來他今天心情似乎不錯,或許是因為難得能與東日及西月共聚一堂,今早的南宮揚顯得興致高昂,平日的陰霾都不見蹤影,此刻的他開朗得像個年輕男孩,還捺著性子與綾蘿討論、說笑。滅明淡淡的看了南宮揚一眼,沒有任何的表示,雖然是自己的生死至交,但是他也無法看出南宮揚此刻是真的心情愉快,或者只是想掩飾什麼。
「這樣吧!我跟他要鹹的豆漿就行了。反正他一定是分開煮的,我跟滅明要鹹的豆漿,就不用喝那鍋像是加了糖的洗抹布水。」南宮揚一本正經的擊掌,像是突然看到一線曙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