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個女兒。」仇烈擁抱著芙蓉,也擁抱著她懷中的女兒。
她驚喜的看著懷裡的小人兒。是因為她經歷了那麼多的疼痛,這個小人兒才有了生命,是她與仇烈的孕育,孩子才能夠來到人間。感動的情緒在心中瀰漫,她伸手逗弄著孩子,小娃兒伸手握住她的指,小手意外的有力。
「果然是你的女兒,力氣可不小。」仇烈輕笑著。
芙蓉抬起頭來看著他,發現他的左跟上還有著淤青的痕跡。她有些詫異,困惑的伸出手來輕撫著那處傷痕,傷口已經泛著青黃色,可以想見當初的力量有多大,似乎是這些天才弄傷的。「你怎麼弄傷自己的?」她詢問著。
他的嘴咧得大大的,宏亮的笑聲從寬闊的胸膛中湧出,迴盪在雁歸樓裡。「這可是你的傑作。忘記了嗎?幾天前你在生產時,我闖進產房,你一邊罵著一邊拲打腳踢。」他的身軀上還有著她當初所留下來憤怒的證據。
她瞪大眼睛,隱約想起在疼痛的時候自己失態的模樣。她懊惱的呻吟幾聲,有些困窘。
「我那時痛迷糊了,根本沒辦法思考。」她抬起手輕撫著那處淤傷,對著傷痕輕輕呵氣。
「還會疼嗎?」
「這些疼比起你所受的苦,根本微不足道。」他搖搖頭,因為她的醒來而欣喜著。他其實好擔心她的安危,從來沒有想到女人的生產竟是一場與死神的搏鬥,為了換來新生兒的生命,必須經歷那麼危險的過程。
「我沒有替你生下兒子,你會不會失望?」她有些不安的問道,心中有些忐忑。
「我們已經有兒子了,殞星就是我們的兒子。」他吻著她的發,微微的笑著。自從擁有她,他的生命變得不同了,遠離之前的殺戮與血腥,她帶給他最美好的生活,以及他原本不敢奢望的愛情。
芙蓉靠在他的懷中,要用力咬住唇才能不讓自己哭出聲來。她不敢相信仇烈竟會寵她到如此的地步,接納了她,還接納了殞星。心裡充滿了溫暖,過多的幸褔讓她幾乎要懷疑是在夢中。
這一生被人所擺佈著。那些人不斷告訴她,在家從父,出嫁從夫。當丈夫死去時,她為了活下去而掙脫束縛,從陰暗的大宅裡逃了出來,驚險的逃入他的懷抱裡。終於相信這是上蒼給她的一處活路,給予她幸褔的機會,若不是當初有逃走的勇氣,地無法擁有今日的一切。
她深深歎息著,一手抱著懷裡的女兒,另一手與他緊緊交握。「仇烈。」她柔柔的呼喚著。
「嗯?」他發出詢問的鼻音,低下頭來靠近她的臉龐,讓她能夠在他耳邊說話。
在溫暖的雁歸樓中,滿佈錦被的柔軟大床上,他們緊緊相擁著。芙蓉靠在他耳邊,訴說著不能說與旁人知的親暱話語。「我知道你是不同的,從初見你的那一日起就知道了。」她的肩畔帶著笑,知道這一生再也別無所求,她向他低語著衷心的愛慕。「你與他們不同,你是我所愛戀的男人,我的丈夫。」
※※※
孩子取名為仇茴茴,一出生就成為仇家堡的掌上明珠,全堡的人寵得不得了。殞星也每日往雁歸樓跑,守在精緻的搖籃旁,哄著只有兩個月大的妹妹說話,對著她嘰嘰咕咕的說個不停。
芙蓉在坐完月子後,又開始繡起彩繡。替殞星用黑綢繡上銀絲飛鷹,給茴茴的則是白綢繡上展翅的黑鷹,讓人一眼就看出這兩個娃兒是仇家的孩子。
某個平靜的傍晚,暮色是淡淡的粉黃,太陽逐漸西下。她坐在偏廳裹,替茴茴繡著冬季的暖衣,茶蘼替她帶來各色繡線,被邀請留下來用過晚膳後再回京城。仇烈跟沈故宇則坐在一旁,討論著即將在洛陽開張的幾間酒樓。
從很遠很遠的地方傳來低沉而詭異的鐘聲,兩個男人在聽見鐘聲後臉色驀地一變,互相交換一個意味深長的眼神。連茶蘼都從木椅上站起身來,手中的茶杯鬆脫了都不自知。
「怎麼了?」芙蓉從繡品上抬起頭來,疑惑的看著偏廳中的眾人。
「那是皇宮裡傳來的喪鐘,皇上駕崩了。」仇烈回答道,表情十分嚴肅。皇上年歲已高,駕崩並不是讓人意外的事情,只是他的心中有些不安。皇上替朝廷維持著某一種程度的平靜,而當皇上駕崩後,平靜的表象將會崩解,在太子尚未登基之前,會出現短暫的混亂情況。
一朝天子一朝臣,皇上的駕崩代表有不少人即將在朝廷中失去影響力,而為了維持既得利益,人們會做出最醜惡的行。
「要不要入宮去看看?」沈故宇提議道,臉色同樣凝重。
「別忘了我們已經辭去官職,沒有權利能夠進宮。」他提醒道,心裡其實也有些擔憂。
「要是以好友的身份,大概就可以進宮了吧!」沈故宇喃喃自語,好整以暇的收起帳冊。
語音未落,門外就傳來一陣喧騰的聲音,有馬匹的聲音逐漸接近仇家大門,在門前落馬後,來者用最快的速度衝入仇府中,氣喘如牛的在偏廳內彎腰為禮。「仇先生與沈先生,皇上駕崩,太子請你們馬上進宮商議要事。」那人奉上一塊九龍上環作為信物。
芙蓉不安的看著仇烈,走上前輕握他的衣袖。「太子為什麼要你入宮?你不是已經辭去官職了嗎?」她心裡有著巨大的不安,像是將會發生什麼可怕的事情。她不希望他此刻離去,心中如此的忐忑,像是他這麼一走,兩人就再也無法見面了。
她無法平靜下來,過多的恐懼在心中迴盪,她的直覺在血液裡吼叫著,像是在提醒她將會發生一場驚天動地的災難。
「芙蓉,貴爺其實就是太子殿下,他是仇烈的好友。皇上一駕崩,他成為宮廷的領導人,怕邊疆的小國趁著此時動亂,太子自然要請仇烈回去商議。」茶蘼解釋著,知道事情毋需可隱瞞下去。「太子先前是怕你礙於他的身份會有些生疏,有心要逗你,才沒告訴你他的真正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