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是太好心腸才會被她們吃定。」紅姑抹去淚,憤憤不平。[這些老雞母仗箸自已是長輩就可以為所欲為,囂張跋扈,要是我早就反擊回去,罵她們個狗血淋頭,讓她們知道不是人人都好欺負的。] 「沒必要為這點小事鬥個你死我活,人生不過數十載,何必呢?」隨時都可能死於非命。
紅姑抬起頭望著他孤絕的身影,冷鐫的側廓,兩泓深潭的眼尾浮現歷盡滄桑的紋路,深刻得彷彿一刀刀鏤刻在她心坎,刺痛了她。
她歎息,情不自禁的抬起小手輕撫那紋路,「你明明沒有大我幾歲,為什麼看起來像老頭子?」
韓尊非心緊縮了下,深邃子眸霎時閃過一道難以察覺的驚愕,他迅捷的攫住她放肆逾矩的小手。
紅姑心坪地漏跳一拍,在他瞬也不瞬的注視下臉兒一熱。
四目相接,時間空間在那一刻停止。
「咳咳……我好像來的不是時候。」門口冒出不識時務的打岔聲,古紹華饒富興味的梭巡兩人。挑水弄得滿身濕的他惋惜錯過見識韓家娘子軍與韓老哥對決的場面,不過這一幕男女含情脈脈也夠值回票價。
「你事情做完了嗎?」韓尊非放開她,一張漠然的臉龐看不出形色。
「還沒,不過……」古紹華話未說完就被打斷。
「還不快去,或者你嫌太少。」
「我去,我馬上去。」唉,他這是為誰憂為誰忙,看來這死人臉根本不需要人幫忙,「嫂子,我這老哥個性不太好,脾氣也很差,但,還稱得上不太壞的人,他拜託你照顧了。」
「呃……好。」面紅耳赤的紅姑呆了下。
「你說夠了沒?」韓質非沉下瞼。
古紹華皮皮笑道:「說完了,你們小倆口慢慢聊。」一溜煙的消失。
「別理會他的胡言亂語,他喜歡開玩笑。]韓尊非輕描淡寫的道。「你回房去休息吧,為了你好沒事盡量別出房門。]他不希望她和爹親的三妻四妾碰上,免得又是一團亂。
「噢。」他冷淡的口氣宛若一根針扎入她心窩。
[還有我明早要出府趟,你在府裡有什麼需要就跟韓五提。] 他要去哪?
她胸口一室,卻問不出口,她以什麼身份去問?雖然心裡很想知道,可是她只是一個有名無實的妻子,一個舉無輕重的代嫁新娘。
第八章
「夫人用膳了。」
「夫人請關上窗子,今天風寒露重。] 「我知道了。」靠窗子邊俯瞰的紅姑轉身,看著面無表情的韓雨和韓霜。「還有,叫我紅姑就好了。」
「夫人,今早的事請你別介意,老爺的幾位夫人每年都會來鬧上那麼一回,她們也不想想這個家還不是爺一個人在撐,否則她們哪能過如此優渥奢侈的生活。」說著韓雨憤憤不平。
「韓雨。」韓霜投給示警的一眼,打斷她的話。
韓雨吐了吐舌頭,噤若寒蟬。
「沒關係。」她大概猜得出來韓尊非應該是庶出之子,而大夫人未孕,韓老爺過世,韓家繼承權自然落到韓尊非身上,想當然耳幾位夫人心裡不平衡,只是那位五夫人又跟韓尊非是何種關係,這才是她百思不解之處。
韓需帶著韓雨一福,「小姐,我們先告退了。] 「等下,你們知道你們爺去哪了?」他該不會丟下她在這麼冷清的大房子裡一一人落跑了。
[這我們下人不清楚,小姐可以去問韓總管。」韓霜朝欲言又止的韓雨使眼色,兩人相偕離去。
留下紅姑一個人在空蕩蕩的大房子。
這裡房間固然華麗,比她家前廳還大,卻空乏冷清得令人生寒,突然她有點懷念那小小的窩以及她身邊伶俐的丫環,還有跟娘打打鬧鬧的日子,看來她還真有點虐待狂!
在這種大戶人家,她決定與其坐以待斃悶死自己,不如走出門去摸索,欣賞下精緻華麗用錢砸出來的人工造景。
無意驚動門口守衛,紅姑從二樓窗口躍下,輕盈落到地面,沿著偌大的湖畔行走,不期然一個爭執和哭泣聲飄入她的耳中。
在陰鬱茂密的樹林中一對男女在拉拉扯扯,男的一身漆黑,冷酷無情的活像尊石雕像,不為所動,正是她不見人影的韓尊非,至於女的,竟然是韓家老爺的五夫人。
這是什麼情況?紅姑連忙閃到樹叢後蹲箸,以免被發現。
「非兒。」
「放開。」淡掃一眼綵衣揪著他衣服的手,讓她瑟縮的鬆手。
「抱歉,我只是想請你聽我說幾句話。」
「請注意你的身份,五娘。]冷傲的韓尊非停下腳步。[還有別叫我這個名,你不配,] 「非兒,為什麼你會變成這樣冷酷無情,我們以前感情不是很要好,我還是你綵衣姊姊呀。」綵衣泫然欲泣。嘴角彎起譏誚的線條,他嗤聲冷笑,「現在來跟我敘舊是嫌我那短命的爹遺留的財富不夠你們這群女人花用嗎?還是說我爹在妓女床上兩腿一伸,死得太早,可憐你像發情的母狗找不到男人滿足你的飢渴?需要我買幾個壯丁讓你洩慾嗎?」
「你非要把我說得那麼不堪嗎?」綵衣臉色一白。
「不是嗎?當我從沙場歸來,進房門看到的不就是你趴在我爹兩腿間擺頭乞憐?」韓尊非鄙夷的睨視她。
當人在沙場,耳聞他的女人與他年近知天命的爹有那麼一腿,他還不相信!強忍著傷口的痛楚返家,親眼目睹叫他震驚、心碎,看到全身酒氣沖天、睡成死豬的爹,若非身旁的韓五和古紹華制止,他險些衝上前弒父逆倫,而那還不是最令他痛徹心扉,傷心欲絕的部分。
綵衣愕然,含愧的低垂蟯首,「那時我以為你已經……」
「死了?於是你就趕緊跳上我爹的床,至少沒有了小的還有個老的任你擺佈?]醜陋的真相讓人不堪。
她排面而泣,癱坐在地,[我那時候懷了你的骨肉,你希望我怎麼辦?要是被人發現,我這輩子就完了。] [哈,所以終究為了你自己的私慾,你就把那未成形的胎兒打成血泥棄於河中?]一股非憤凝塞胸口,他表面鼙怒不形於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