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我的耳朵。」這下醉意去了大半,衛尚風吃痛的整張臉皺成一團,「娘,妳怎麼在這?」
「你還有臉問。」梅婆使勁扯了下,放開他的耳。「你在這邊醉生夢死,你可知道外頭發生了什麼事?」
「良日吉辰還沒到不是嗎?」他懶洋洋的趴回桌上。
「你給我起來。」揪起他的衣襟,扯著他耳朵,她拉開嗓門低吼,「你給我聽清楚,婚禮沒有了、取消了。」
「娘,我又沒逃掉,也沒說不娶,妳還擔心什麼,反正妳們女人什麼都決定好了,還需要我幹麼。」他只不過是個「相公」!
「是雲府千金親自來跟我退親。」
「喔,她來退親?」衛尚風兩道濃眉糾結在一起,為了雲紡樓,她就算對他沒感情也會嫁,這是她說的,怎麼……
「你知道為什麼嗎?」
「與我何干,我名聲那麼糟糕,連狗都嫌棄,任何好姑娘都不會想嫁。」儘管心底一團疑雲,表面依舊神色自若。
「不錯嘛,你還有自知之明,不算無藥可救。」梅婆落井下石的訕笑。
「娘,妳到底有什麼事,不妨直說。」他打了呵欠。
「你可知道洛陽城的天下第一染雲紡樓發生大火?」她輕描淡寫的丟下一枚火藥。
「雲紡樓?!」他頓時從椅子上跳起,直覺往外衝。
「回來,等你去救火,早就燒光了。」她涼涼的說。
看到不肖兒六神無主的模樣,她心情大好,好整以暇的坐下,掃過桌上還有數瓶未開的酒,以及喝到一半的,不喝白浪費,便吩咐阿三收拾好全帶回府,這些好說也花了她一百兩銀。
「那雪兒呢?」衛尚風煞住腳步,回轉過身激動的抓著她問。
「你問我,我還問你呢。」梅婆白了他一眼,「好好的媳婦又沒了。」誰叫他風流成性,花心放蕩,現在吃到苦果了。
他爬了爬一頭亂髮,「她……她為什麼要解除婚約?」除非遭遇到重大變故,否則她不是那麼容易改變決定的人。
「她瞎了。」
他呼吸一窒,心臟霎時像被這震撼的消息活生生撕裂開來,聲音顫抖的問:「娘,妳說什麼?再說一次。」
「我說她被歹徒弄瞎了雙眼,也沒能保住雲紡樓。」不想拖累這不肖兒,雲家千金的一片真心就不知這笨兒子會不會懂。
「這麼重要的事妳怎麼不早告訴我?」衛尚風心亂如麻的來回踱步。她遭遇到那麼大的事,卻一點消息也不透露。
「我要怎麼告訴你?你人不知道泡在哪個女人裙底,好幾天都不見蹤影,還得勞老娘我一家家妓院找人,你有沒有良心呀你。」梅婆齜牙咧嘴,邊戳著他的額頭邊氣呼呼的道。
「我知道我錯了。」滿腦子都是雲飛雪的安危,他無法平心靜氣下來,光想到她的遭遇他心如刀割。
「知道錯就快點去補救。」她雙手扠腰,沒好氣的道:「我可警告你,要是你敢讓我這個媳婦跑掉的話,你這輩子就給我剃度當和尚去。」省得禍國殃民,危害人間。
「娘放心,這媳婦跑不掉,我會把她帶回來的。」他眼底閃著堅定的光芒。什麼男人面子裡子全不要了,他只要她安好──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洛陽雲紡樓大火延燒兩日,燒掉了外圍的幾楝樓房,還有幾間染坊,其它染坊發現得早及時撲滅才免於釀成災禍,不過還是驚動了聖駕並傳聖旨要鐵血神捕衛尚雲務必將縱火犯繩之以法。
「石總管,門外有位從長安衛義武館來的公子前來探訪小姐。」門外的奴僕進入通報。
石英挑眉。「請他進來。」
大門步進一個昂藏偉岸的男子,風塵僕僕的似乎趕了不少路,一襲泛黃的長袍佈滿塵埃看不出原來的顏色,不過那邋遢骯髒的外表依然掩不去他內蘊的光華,氣宇軒昂,炯亮精銳的目光散發懾入魄力。
「閣下是……」石英坐在堂上,淡漠的打量他,「請坐。」他示意一旁的奴僕奉茶。那位鐵血神捕已經來察訪過,那麼這個應該就是傳言花心風流的衛二少──雲飛雪欽點的丈夫。
他搖搖頭,「不了,我是衛尚風,雪兒的丈夫。」快馬加鞭不到半日,連梳洗都沒時間,他終於來到了洛陽。
石英端起奴僕奉上的茶,爾雅的品茗,語氣輕淡道。「我聽小姐說她已送函給梅婆要取消婚事。」
「很抱歉,對那些事我並不清楚,我只知道一件事,雲飛雪是我未婚妻,我是為她而來。」衛尚風不卑不亢的挺傲而立。
石英看也不看他一眼,「噢。」不意外。
由他渾身散發強悍的氣勢看來,對大小姐似乎是勢在必得。他要是有衛尚風那樣萬分之一的信心和坦率的勇氣就好了。
「可否請兄台告知在下她在哪,我想見她。」
石英不發一言的淺啜著茶。
嫉妒呀,他和她從小青梅竹馬,暗戀她十數年,只想默默的守候她等她感覺到他的心意,而今卻殺出個程咬金!如果他能化暗戀為行動,並且不自卑的放棄爭取的機會,也許今天或許會有不同結局。
說起來不能怪他傷害大小姐,衛尚風天性就是狂放不羈,率性而為,不分男女老少、貧富貴賤皆朋友,也因此深受青樓女子喜愛,大小姐會選擇他或許也是被他爽朗熱情的個性吸引,不過他卻忘了友誼和愛情還是要有點區別。
這位石英看起來大他沒有幾歲,卻比他老哥還老成,方正威嚴的臉龐透著不怒而威的氣勢,滿佈細紋的眼角透著高深莫測。
衛尚風憑男人的直覺,認知到這人是位強勁的情敵。不過,他有自信,如果相處十數年都不能讓雪兒動心,那麼再相處多久都一樣。
悶窒的氣氛流滯在兩個男人中間,誰也沒開口。
「你憑什麼要見她?」石英打破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