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笑的時候比發火的時候更令人毛骨悚然,他緊張的道:「夢君,你聽我解釋……」
她微笑的打斷他,「李公子,你還需要解釋什麼?貴客就算是放屁,也沒有人敢說臭。」能夠當相國府的貴客,身份地位一定不俗,只要他指她是刺客,直接可以把她定罪關起,也不會有人質疑。
「放肆,你說這什麼話。」大總管倒抽口氣。
「大膽,這裡豈是你這丫頭能夠隨便亂闖的?驚擾了貴客休息,你十條命都不夠賠。」石總管低斥。
「唉!你怎麼會這麼糊塗,就算我有心也保不住你。」張總管眉頭擰起,後悔引她入門。
夢君也知道相國府不同一般尋常人家,哪容人到處走動觀光,「張總管,大毛,各位總管,對不起,讓你們操心了。」她朝習對她諸多照顧的人深深鞠個躬,「我肚子不舒服,急著找茅房,卻又不知道在哪,還好遇上了李公子……」她刻意的強調「李公子」。
李威心涼了半截,大片烏雲籠罩在他頭頂。
「小夢,你這丫頭真是……」張總管搖頭歎息。
「張總管,我很抱歉。」一方面是為了他好心收留,她卻給他出亂子,一方面也是為自己亂跑連累大家而道歉。
「算了,你快跟我回去下人房裡,我有事同你說。」張總管說著就要帶她走。
「喔。」大概是要跟她算醫藥費吧!
她要走了!
李威胸口挨一記悶棍,恐慌得像心臟被挖掉似,腦海中只有一個念頭,他不能讓她就這樣從他生命中消失。
「且慢。」他急喊住眾人,透著不怒而威的嗓音隱藏住心頭那份惶恐不安,「誰能告訴我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啟稟李公子,這丫頭是新來的廚娘,可是似乎不太能適應,所以……」張總管客氣的道。
「廚娘?」李威看向她,原來她不是刺客。
夢君睨視他,唇邊挑起譏諷的線條,「對呀,我打算在相國府工作,怎麼,李大公子,你有意見嗎?」
「沒,我怎麼敢?」他苦笑,可以感受到她無形的怒氣。
「放肆!」大總管低斥,「怎麼可以對相國的貴客無禮。」
「我還不是相國府的奴婢,他也不是我什麼人,為什麼不能說?」夢君不卑不亢的抬起不馴的嬌靨。光想她還被他偷去初吻,還被他當猴兒戲耍,她就一肚子火!
「你可知道他是當今……」大總管吹鬍子瞪眼睛。
李威趕緊打岔,免得他身份洩漏,「大總管,不要緊的,她是心直口快,別跟她計較那麼多。」
「小夢,你太失禮了,還好李公子不計較,還不快跟李公子道謝。」張總管彌勒佛的臉也扭曲。
「誰希罕他幫我說話,誰知道他安什麼心。」夢君冷哼一聲,犀利的寒眸射向吊兒郎當的李威。「你……你這野丫頭還口出惡言!」大總管氣得渾身打顫。
「好啦,大家都別吵了。」李威揉揉發疼的頭,「今天的事就這麼算了。」怎麼同她解釋就讓他傷透腦筋。
「可是,李公子,要是相國問起的話……」害得相國府鬧得雞飛狗跳的元兇就是她,怎能輕易饒過?
「這點大總管放心,我會跟相國解釋。」李威看了夢君冷然的嬌顏,「還有看在我的面子上,就讓她留下吧。」她原來那麼需要工作。
「誰需要你貓哭耗子假慈悲。」夢君想到自己曾為他心憂如焚,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而他卻在一旁偷笑,她就一肚子火。
「放肆,像你這樣刁蠻不馴的女人,我們相國府豈能留下你。」
「大總管,別激動,就讓她到我身邊伺候我,我正好也缺個丫環。」像她那麼沖的脾氣,在其他房當差也只會受罪。
「這……」大總管沉吟,感覺得出李威對夢君這丫頭有種異於常人的關心,否則也不會任她爬到頭頂還幫她說話。
「此事就這麼決定,你們都退下,夢君,你留下。」李威淡然的語氣不容反駁,眸光不曾離開她片刻。
「是。」眾人一揖。
不知是福是禍,張總管意味深沉的看著她,「小夢,李公子看上你是你的福氣,你自己好自為之。」喟然長吁了口氣,他拍了拍她的肩。
他那隻大掌讓李威看了有些礙眼,一股悶氣鬱結在心口。她對每個人都態度溫和有禮,惟獨對他就是沒好臉色。
「我知道了。」夢君撇撇嘴。
「你明天找府內管奴僕的吳總管報到。」大總管板著臉,「還有,國有國法,家有家規,你別以為有李公子幫著,就可以胡作非為,聽清楚沒?」
「是,大總管。」要不是為了一睹夢中情人,她根本不想待下,特別是在這臭鬍子身邊。
「夢……」李威送著一票人退去後總算鬆口氣,回看喜怒形於色的夢君,話打在舌尖。
「李公子,有什麼需要?小夢在此為你效勞。」她低身一福,皮笑肉不笑,笑得李威頭皮發麻。
他開始後悔自己一時衝動了!
第六章
收了個丫環卻像受罪!
「起來啦,那麼大的人還賴床,一歲嬰孩都比你勤勞。」夢君使勁一扯,裹著厚被正熟睡中的李威被硬生生從暖烘烘的被窩裡挖起。
「搞什……」他感覺身上一涼,冷風透骨,不自主的打個哆嗦,睜開眼覷了覷著一旁正在整理房間的夢君沒有表情,將舌尖的吼聲嚥回嘴裡。
誰家主子是看丫環臉色,大概只有他!
望向窗外灰濛濛的天色晦暗不明,他打了個呵欠,轉開話,「現在什麼時辰了?」眼皮沉重得直往下掉。
「卯時剛過。」聲音不高不低的回應。
「還早,再讓我睡一會。」李威蜷縮著身子翻進床榻內側。
「李公子,你不起床,我沒辦法整理床鋪,還是說等會你要自己折被?」夢君雙手環胸,俯看著貪睡的他露出孩子氣的一面。
李威咕噥的虛應,也不知道是否聽見,不過她倒是聽到熟悉的鼾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