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緒亂如麻的她連騎車都提不起勁,懶懶的牽著車走在人行道,淬不及防的,一隻大手扣住她皓腕,將她拉進黑暗巷道中,她驚惶大叫聲卻被粗厚的手掌給摀住,腳踏車被遺棄在巷口。
完了!腦海竄過擄人勒索和種種的社會事件,黑暗的恐懼席捲了她。
「噓!另出聲。」她拚命的掙扎被這似曾相識的溫柔給安撫平靜下來,熟悉的男性氣息瀰漫了她全身感官,她幾乎可以感受到背後胸膛起伏和耳後濁重的呼吸聲,她心臟跳得好快。
「快追,姓文的那小子跑不遠的。」
喧囂的機車車隊從巷外馬路上呼嘯而過,大概不下十來輛。
待那追逐聲遠去,他鬆開手。
她顫抖費下唇,懷著期待和害怕的心情,遲疑的轉過身。
映入眼簾是—臉疲憊的男子,凌亂的髮絲巳長過肩,白淨斯文的面孔沒變,變的是五官更加深遠,稜角分明的下巴長滿鬍髭,那澄澈如古井裡清泉的深瞳是她怎麼也忘不了的,明亮又深不可測。
她吸吸鼻子,眨眨欲泣的眼,哽咽的呢喃,「真……真的是你,文大哥!」 文英魁依牆滑坐在地,釋然的淺笑,「好久不見,小傻瓜,怎麼哭了?」
「我沒哭!」她立刻抹去淚,驚見他捂著腰的指縫正滲出汩汩的鮮血,她大驚失色,「你受傷了!」 「還好!只是小傷。」文英魁唇畔漾著若有似無的微笑,從上衣口袋取出一支黑白相間的小紙旗,「這個麻煩你拿到西梅高中給潘伯,他就知道了。」
「那你怎麼辦?」她將書包塞到他頭後枕之。
「我還撐得下去,快去:我在這等你。」
「喔!」她探出巷口,東張西望了會兒,確定沒有人往她這邊看後,急切的拉起了腳踏車疾速的衝向西梅高中,一路上闖了好幾個黃燈,她只想著,文大哥受傷了,需要人幫忙。
須輿,她氣喘吁吁的來到西梅高中校門口,陸陸續續出來的學生三五成群,目光集中在驚惶失措的她身上。
「潘……潘伯!」她心急如焚的喊著站在校門口與學生親切打招呼的潘伯。
「你是……」老人家記憶不太好,尤其事隔了三年多,變化太大。
「我是朱櫻的妹妹,文大哥……文大哥他受傷了!」她煞住車,喘息的總算一口氣說完。
潘伯的笑靨立刻僵在臉上,他眼神冷沉下來,「阿文人呢?」
「我帶你去!」
潘伯按住她腳踏車,將外套往她身上一披,低語:「你身上都是血!」
朱婷倒抽了一口氣,她都沒注意到,難怪一路上行人的目光都盯著她猛瞧。完了!萬一被那些壞人發現……她太不小心了。 「別怕,潘伯去開車。你在這等一下,腳踏車放在警衛室後面藏起來。」
「好的!」朱婷旋即依潘伯的指示將腳踏車藏在警衛室後面,當她回到校門口時,潘伯已駛著吉普車在校門前等著。
「快上來!」
朱婷毫不猶豫的跳上車,此刻,她腦海中惟一的念頭就是要救文英魁。 在朱婷帶領下他們很快的找到狹隘的巷道,而文英魁躺在血泊中,他感覺到有人接近,立刻警覺的瞇起眼,強撐起身,作出防禦的姿勢。
「什麼人?」
「是我,潘伯!怎麼傷成這樣?」潘伯在文英魁精神一鬆懈軟癱下的同時抱住了他。
「是我自己太大意,沒料到大毒梟克羅埃那傢伙早有防備。」文英魁看著憂心忡忡的朱婷,輕扯著嘴角淡淡一笑:「謝謝你,小傻瓜!」
「這個時候是說什麼謝,潘伯你快送他去醫院。」他的血怎麼流個不停,擔憂的淚凝聚在她眼眶中打轉。
「小妹妹,有我在阿文不會有事的,這裡就交給我,你先回學校去上課,至於你的腳踏車我會幫你清洗,到時你要過來拿或請你姐姐領回去都可以。」潘伯扶著文英魁,空出的手拾起她的書包遞還給她,謹慎的帶著文英魁離去。
朱婷目送他們坐上車遠揚,嚥回喉頭的哽咽,宛若處於狂風驟雨中的心靈,暗自祈禱著,但願他能平安。
再次重逢讓她確走了一件事,她喜歡……她愛上文大哥了。
@@@@@@@@@@@@@@
「阿婷,發生了什麼事?」乍見渾身沾血,淚痕斑斑的朱婷回到家,身上還披了件男人的夾克,陶王芳猛抽了口氣。
「媽,我沒事,只是騎腳踏車不小心跌倒。」她注意到自己的白色學生制服也沾到了血,她只好返家去換,還好父親已去學校,否則免不了一頓嚴厲的責備。
「那你身上的血和衣服?」實在叫人悚目驚心。
「哦!那是一位機車騎士為閃避我騎太快煞不住而摔傷的,我扶他起來,他好像沒什麼事就走了,而這件外套是路過的伯伯借我的。」沒想到自己能面不改色的編出這一大段謊言。
「以後別騎腳踏車了,媽明天會登報紙請個司機和管家,你爸爸也答應了。」
「哦!」父母決定的事,子女還能有選擇或否決權嗎?
「別說那麼多,快去樓上把衣服換一換,待會兒媽送你去學校。」
朱婷頷首,拖著沉重的步伐回到樓上,一顆心仍懸在生死未卜的文英魁身上,沒見到他平安,她無法放下心。 整日心不在焉的朱婷一下課便往西梅高中去,而警衛室巳換代班的人,她不知道該找誰好,也不知道文英魁住那兒?此刻,她才忽然發現她對他的瞭解竟如此少! 兩天後的傍晚,她在學校接到說是家裡打來的電話,心想,爸忙著教學生都沒時間了怎麼可能會打電話來,媽媽更甭提,表面上是開起媽媽教室,私底下已成立投資顧問公司,據說門庭若市更是忙得不得了。而大哥遠在國外留學,想也不可能;至於大姐則還在準備聯考,也不會打來。
「喂。」
「嗨!小傻瓜。」話筒傳來輕鬆的問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