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腳碰觸到地面後,她笑得好得意,拍胸誇說:放心啦!本小姐爬了十幾年都沒事。」
這話讓兩人同時愣住,空氣瞬間凝結。
「妳說什麼?」
袁媛同樣覺得不可思議,「我說本小姐爬了十幾年都沒事耶!」太順口了,彷彿不是真的。
「妳記起來了。」
她仔細的想一想後搖頭,「沒有。」興奮心情不減,「不過我隱約記得,我爬過你家的屋子喔!」
無關緊要的事情卻比他這個人重要。他沒好氣的找件衣服套上,「有何貴幹?」
這人有起床氣啊?凶巴巴的語氣不若往常和善,不過不打緊,她今天心情很好,饒他一命。「你之前不是要帶我去參加原住民的豐年祭嗎?」
是有說過,但是已過期,因為袁大小姐陪男朋友環島旅行,罔顧他的愛意。
哈!現世報來得快,現在反倒他吃醋了。
「去或不去?一句話!」
望著她青春嬌俏的臉龐,這個印象會永遠印在他的心底吧。
他喉頭發緊,迸出寒冷的話語,「回去吧。」
「嗄?」她怔住。
他深吸一口氣,「妳回去吧,以後不要隨便跟別的男人走,妳要好好珍惜丹尼爾。」
親眼看她離去的背影,對彼此都是種折磨,他轉身收拾行李,他拖延太久了。
許久,感覺背後沒有反應,他轉過身,發現她一臉怒意的瞪著他。
「你這是什麼意思?我是招之即來,揮之即去的人嗎?我臉上有寫著廉價兩個字嗎?」
「妳不會懂的,妳還是個小女孩,男人是很壞的。」
「你在說你嗎?」
咄咄逼人的態度,幾乎讓他無法招架。他不想多做解釋,整整想了一夜,終於決定遠離這塊傷心地。
「反正我要走了。」
「去哪裡?」她心底沒來由的一陣慌,有種似曾相識的印象。
「我發覺我沒法忘掉在我心中的女孩,我要遠離這裡。」
「為了那一個為你死的女人,你要放棄一切?」
「是的,因為她也曾為我放棄一切。」
「別去想了,何不忘掉她?你已經過度耽溺於思念她,這樣是不正常的,何不讓彼此有個新的開始?」
新的開始?談何容易,萬般思念的人兒就在眼前,卻不能傾訴,不能大聲的告白,說出自己的愛意,還要看她與新歡出雙入對。
縱使他再理智、再成熟,也無法承受這種非人的煎熬。
他驀地抓牢她的手臂,眼神狂亂的望進她的眼瞳。「我沒辦法,我愛她,我很愛、很愛很愛她,我直到失去她才曉得我愛她。」他哽咽得說不出話。
激烈的情感由手臂上的痛覺傳至全身,淚水不知何時爬上她的臉孔。
她嫉妒的咬緊牙關,憤恨的推開失意人,詛咒道:「你是孬種啊!人家不愛你了,你還死纏人家,你像只鬥敗的公雞,一蹶不振。要是我是那個女生,我也不要你,你太自做多情,人家才不領情呢!」
氣過了頭,她口不擇言的攻擊這個不解風情的男人。只會憑弔往日種種,不思前進,這樣別人怎麼會有機會!
「你要走就走,走得遠遠的。」她搜尋可抓的物品,一古腦的朝他丟,枕頭、書本、相機、衣服……一件一件,發瘋似的丟向他。
她袁媛裙下不二臣多得是,才不需要他,不需要這個呆頭鵝。
可惡!可恨!這個大笨蛋!躲到角落去哀悼好了。
她丟完最後一個背包後,頭也不回的拉開落地窗,沿著樹幹要往下爬。
「小心!」他追出來,頭上還掛著一件衣服。
「不要你管。」她推開他的手。
一不小心,忘了腳上的舊疾,腳一踩空,整個人從二樓摔了下去。
「媛媛!」他發出淒厲的叫聲。
第九章
昏迷中的袁媛耳中不時傳來啜泣聲,偶爾夾雜咆哮爭執聲,細細喁喁,聽不真切。
她繼續沉睡,時光一點一滴的流逝,記憶一絲一絲的填補,痛苦鬱悶的情緒也無可避免的湧現,衝擊她平靜的心。
好苦!椎心之痛忽強忽弱,教她難忍。
袁媛張開迷濛的眼睛,眼珠子遲緩的轉動,她看到袁韜因過度緊張而臉部線條緊繃,手握成拳。還有哭得鼻涕眼淚直流的綠瑤、仙仙,和焦慮的丹尼爾。
但……少了一個人,那個最應該在身旁的男人。
她撐起身子,「哥──」
「妳從二樓摔下來,身體有幾處淤血擦傷,醫生幫妳治療了,腦部已經照了X光片,並無大礙。」
袁媛搜尋著房間四處角落,引起袁韜的注意。
「有什麼不尋常?」
她有氣無力的問道:「他呢?」
「哪個他啊?」袁韜沒好氣的顧左右而言他,假裝忙碌的搬張椅子坐到病床的旁邊,一會兒又倒開水給她喝。
「文傑啊!」
眾人噤若寒蟬,不約而同的偷瞥了臉色鐵青的袁韜。
他吐出一口怨氣,「別提那混球,害妳害得還不夠慘嗎?每次一扯上他,妳就沒好日子過。」哪一次不是性命關頭下逃生。他甩動剛剛痛揍裴文傑的手腕,好像用力過猛扭了一下,剛剛那一下打得還不過癮。
房裡頓時沉默無聲,無人敢發表意見。
誰知袁媛幽幽的開口,「車禍是我自己想不開,你不用怪他。」
大家瞪大眼。
袁韜忐忑不安,神色複雜,「怎麼……妳想起來了?」
「嗯。」她虛弱的點頭,蒼白的臉上血色盡失。
那場車禍的記憶湧現,她還耽溺在那種擺脫不了的痛苦心情中。老天為何要讓她記起裴文傑?不愛她的不甘心情緒,籠罩心頭的感覺實在不好受。再一次憶起,便是再下一次地獄般的難受。
可悲的是,清醒的第一眼想看的還是裴文傑。
丹尼爾溫柔的握住她的手,「妳想怎麼做,我都會尊重妳的要求。」
「我想回美國。」說話的同時,她聽見自己體內有某種碎裂的聲音。
「什麼叫不想見我?」得知不能見到袁媛一面,裴文傑激動得又要闖進病房。他在外頭徘徊兩天兩夜,心繫房內的人,為的就是能看看她,卻被告知對方不願見他,這算什麼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