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小妹披著被單,包裹得緊緊的,整個人倦縮在椅子上,生怕一個不小心腳趾頭外露會馬上結霜似的。她專心的一個字一個字的敲鍵盤,字字句句都是血淚的撰寫。
苦命啊!
前天她終於將功贖罪,設計惠玲讓她被未婚夫綁上飛機,遠赴東南亞私人的無人島,預支蜜月旅行。二哥也趁著海外進修半年的機會,連哄帶騙的把蘭蘭誘拐到美國生活。
阿爸為了鼓勵二哥結婚。無條件金錢贊助。假如蘭蘭懷孕有了蘇家壯丁。更是家產大方送。待遇差別之多,阿爸實在太偏心了。人家是出國玩還強迫中獎,她是連寫作的自由都沒有,越想越嘔!
雖然此刻是深夜十二點。可是按照她的生理時鐘,現在正是她的晚飯時間。
嘿!她剛領薪水,今天可要吃一頓好的,鎬賞自己。她套上拖鞋,緩緩地走到門口步下樓去。
狹窄的樓梯間,僅靠著頂頭老舊燈泡的微弱亮度照明,牆角還縮靠著幾隻肥黑的障榔。一拉開樓下鐵門,寒風冷颼颼地竄人鼻息,嗆得她登時想往回走,奈何肚子高唱空城計。
距離她習慣光顧的小攤販有一段路程,平時她都是胡亂喝幾口肉粥了事,今天可不,她要好好地花費。
沾沾自喜的蘇小妹,在寧靜無聲的暗夜裡孤獨的走著,霎時聽聞打鬥聲由前面巷口傳出。
第一個直覺反應是該馬上離開,可是天生的正義感又讓她不由得往前走,最後正義戰勝理智,她好奇的趴貼在牆邊竊看。
幾位年輕人手持開山刀攻擊一位男人,在幽暗的深夜裡,刀身閃著休目驚心的銀光。從那個男人的身手反應看得出是練家子,瞧他矯健閃躲迎面而來的刀鋒,靠著身材高大的優勢,成功擊退幾位混小子。
但是雙手難敵眾拳,男人漸露疲態。手臂上也掛了彩,不過最重的一擊還是躲在暗處那位偷襲他成功的少年所刺殺。他的深色西裝滴下色澤近黑的血跡。
眼見再躲下去,那男人小命休矣的狀況下。蘇小妹終於忍不住跳出來。「住手!」
聲音清亮得飛揚在空中。殺得正眼紅的少年們,全驚嚇得把目光投向她。
「夠了吧,再砍下去會出人命的,到時候你們一個個都要坐牢。才十七、八歲就要吃幾十年的牢飯,甚至於終身都要賠下去,很不值的。」她說得頭頭是道。讓少年們退了幾步。
可是事實上,她嚇得都快暈厥過去了,交握在背後的手抖動如鑽地機。還好路燈微弱得照不出她蒼白外加冒冷汗的臉,不然他們定會察覺。她不停的提醒自己,不要抖,千萬不要抖,萬一這幾個少年發狂,亂刀胡砍,怕是人沒救到,又多了一個陪葬的。
帶頭的少年聽到坐牢,神色慌張起來,刀兒亂揮飛,沒頭尾的亂喊,「不關你的事,是他傷天害理的事做多了,我們是替天行道。怪不得我們。你再多管閒事,小心我們連你一起砍。」
蘇小妹在心中狂喊媽媽咪啊!她多麼想拔腿就跑,突然後悔自己不經大腦的舉動,沒這份能耐就乖乖去報警嘛!充什麼老大。
圍觀的另外幾位惡少,瞧出有些不對勁。「喂!不論你是誰,今天你闖迸我們的地盤,看到一切過程,為免你洩漏風聲,我們決定不放你走了。」
什麼?他們說什麼?場面不是控制住了嗎?蘇小妹發楞的站在原地。
「快走!」一聲喝斥,從那位負傷男子的喉嚨低吼出。
透過那些少年的身影,她看到半臥於地的男人,頑強的打鬥髒污了他的衣物,臉上也抹上血的顏色,讓她看不真實他的容貌。
唯一撼動她的是那雙藏在黑暗中的眼睛,有著鷹眼般的冷酷,直勾勾地攫住她的心。
有那麼一刻,她認為這名男子比眼前的不良少年更恐怖。
不過衝著他的關心,她增添了不少勇氣,瞬時回復過來。故作輕鬆的笑道:「你們敢威脅我,知不知道我是誰啊?沒打聽就在這裡鬧事,這附近哪位兄弟我不認識,而且我大哥還是附近管區的警察。你們敢動我一跟寒毛。到時候被我哥抓到,我就要他動用私刑,把你們身上的毛用火燒光光。」騙唬人的話誰不會說。
小毛頭顯然動容了。「你……你胡說!我們不相信。」
她冷哼一聲,抬起手腕看表。「我早就報警了!不如我們一起等二十秒,看我有沒有騙你們。」
「老大,我們是不是要撒退?」嘍囉害怕的問道。
說也湊巧,巡邏警車的嗚嗚聲響從大馬路上傳來,彷彿應證了她的話不假。
她瞄了眼那位被喚老大的矮個子,才十幾歲就當老大,怕是以後又是社會的亡命之徒。成天打打殺殺的,枉顧年輕的生命,他們的父母親的確要擔負起責任。
「哼!今天就放過你,我們走。」那些惡少討論以後,決定退兵,免得真的被抓到後會被整得全身無毛,一群人一下子就跑光了。
蘇小妹趕緊跑到男人的男邊,蹲下來察看他的傷勢。從沒看過有人流這麼多血,所以她有點害怕的伸出食指,戳戳他的身體,「你還好嗎?」卻好死不死的戳到傷口,惹得男人沉重的呻吟。
聲音彷彿從遙遠的地方傳來,龍行雲恍惚的睜開雙眼,因為失血過多而陷入半昏迷狀態。
回想起一個鐘頭前,他因為正式跟家人發生衝突,內心激憤不已,心煩意躁的他讓車子也隨著混亂的心思胡亂奔馳,最後來到公司發展中的土地。一時心血來潮的下車觀察進度。本來這些小事他是根本不必插手,沒想到頭一回便碰上這群混混。
起初他以為不過是要錢花的流氓,沒想到從中發現一張似曾相識的面孔,是前幾天登門求他醫治父親、後來被他趕走的少年。錯愕之中,他已經被他捅了一刀。鮮血直流。
場面危急時,突然蹦出一位少女,全鼻裹得像棕子一般,不要命的對不良少年說教,像學校的老教條,惹得他想發笑,不過她的演技有待加強。還以為她也會陪上一條命。沒想到真有警車適時聲援,可見天公是疼好人的。不過她得救,也等於他脫離險境,而他從不認為自己是好人,真是托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