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言,小笠原閣神情一黯,千怕萬怕,最怕聽到的,就是他的這類宣言。
「其實不必你負什麼責任,這是我自己的事情,不關你的事。」
「怎麼會不關我的事?是我失手……」
「你並沒有打我。」
「可是,如果我沒有失控去蹋那張椅子,你也不會因此而受傷,所以我一定會負……」
「負責、負責、負責,我就是不要你口口聲聲都是負責任。」氣到極點,小笠原閣的口氣也硬了起來,「我已經說過了好多次,我是我,你是你,我們互不相干,你為什麼硬就是要將我的事情攬到自己身上?」
「你說我們互不相干?」她極欲撇清關係的態度在石黑公敬的心中掀起狂濤,「你說我們之間一點什麼都沒有?」他有些咬牙切齒。不信這些日子的和平相處,甚至於幾近溫馨甜蜜的感覺是他會錯意?
「我們之間的確是什麼關係都沒有呀。」
「你……哼,隨你。」惱羞成怒,他一旋身,跨長了腿衝向外頭。
見狀,小笠原閣機敏地一躍而起,牢牢地抱住他的腰,臉色倏變,「你要做什麼?」
「這是我的事,不關你的事。」他拿她剛才的話堵她。
「你別老是一發怒,就想開車四處飆竄好嗎?」
「這是我的發洩方式,就如同你一氣,也總是悶聲不吭,我都沒管你了,你管個屁呀。」雖然他壓根就不打算再用這種方式發洩怒氣,但被她簡單又冷血的三言兩語給惹毛了,也懶得糾正她的揣測。
「別總是這樣衝動好嗎?你知道這樣開車出去會令多少人替你擔心?你為什麼不能替那些人想想呢?」
「我為什麼要替別人想想?」
「因為你已經夠大了,不能再這麼自私的只顧一己之樂。」她真的被他氣到了,「看來,強介大哥真的是白疼你了。」
「是呀,在你心中,我是怎麼也比不上我那位出色的哥哥。」他冷言譏諷。
「強介大哥的確是很出色,也或許,就是因為你的太壞,所以才會襯托出他的太好。」小笠原閣有感而言的輕歎。
出色及太好又如何呢?沒錯,強介大哥的成熟穩重是她所欽慕與不及的,可是,公敬的放浪不羈……卻是她所愛的。
他壞、他好、他溫柔、他粗暴,無論他的性子究竟如何令人難忍,這些都不重要,誰教手腳利落偷走她芳心的人就是他,石黑公敬!
「很抱歉,你蠢到這會兒才將眼光移到我哥身上,已經太晚了,他早就找到正主兒了,就算人家小倆口不介意多了你這個電燈泡,你也頂多只能補上老二的位子。」他氣得口不擇言,「因為跟小文比起來,你只是只丑不拉幾的小兔子;畏縮、膽怯,各方面都差人家一大截的笨女人。」
「你……你為什麼要說這種話傷害我?」有形無形,他全部有辦法將她刺得遍體鱗傷,「我不希望你在氣急敗壞的情況下開車狂飄,是怕你受傷,我不跟你說我耳朵受傷的事,是因為不希望你為我擔心。」
「我……」望著她又開始泛紅的眼眶,那句對不起卻怎麼也無法脫口而出。
小閣她說的沒錯,他是著了什麼魔?竟一而再地用各種方式傷害她!
凜著受了傷的心痛,沉默地望著他,在眼淚淌下頰際之前,小笠原閣靜靜的轉身離開。
☆ ☆ ☆
望著那雙小手慢條斯理地整理來時所攜帶的行李,涼子猛歎著氣。
「閣小姐,你真的決定回家?」
「嗯。」
「小少爺那兒……」
忽然停下動作,小笠原閣一臉嚴肅地盯著她,「涼子,幫我一個忙好嗎?」
「當然好,你要我跟小少爺說什麼?」
「你怎麼知道我是要你傳話給公敬?」小笠原閣怔住了。
「我都已經是個六十好幾的老太婆了,幾十年的時間與歷練,常會帶給我們察言觀色的好本領。」淺笑,復又忍不住歎了聲氣,涼子拍拍她的手,「說吧,你有什麼話要留給他。」
「替我告訴他……他贖罪的刑期已滿。」
「就這樣?」
小笠原閣輕點著頭,「這樣,已經足夠了。」
起碼他會明白,他們之間已經分得乾淨利落、無牽無扯,再也不會有任何瓜葛繫住彼此。
第十章
「喂,幹麼呆呆地杵在這裡?」推了他一把,蔡含文眼含古怪地盯著他,「公敬?小少爺?呃,你還好吧?」
石黑公敬沒理會她的鍥而不捨,懶懶地有一口沒一口地舔著手中的甜筒。
「公敬?」她又輕輕地推了他一把。不敢太用力,怕這幾天性情大變的他會將郁卒悶氣全都出在她身上。
「幹麼啦。」不耐地瞪了她一眼,「你煩不煩哪?」
「人家只想問問看你還好嗎?」再坐下去,他就成了活化石了。
「不好。」
「那,你要不要找人聊一聊什麼的?」
石黑公敬又不打算理她了。
「公敬?」委屈地又喊了一聲,她噘著嘴。或許是因為自己的衝動行事,才會導致他跟小閣鬧翻了,為此,她低聲下氣地拚了小命的百般討好他。
「沒有人幫我吃這些鬼東西。」他突然莫名其妙地說。
「吃不下?」疑惑地看著他手中的甜筒,「吃不完就扔了嘛。」什麼時候,他變得這麼節儉了?
「誰像你那麼浪費呀。」
「既然嫌浪費,那就吃了它呀。」嗤,反地無常的男人!
「催什麼催,我又沒說要吃。」他沒好氣的睨了她一眼。
吃?不吃?他都已經再無半點興趣。
她走了,再沒有人會跟他一同分享食物,為了一件事情關懷大笑,有彼此的肩膀可以倚靠……尤其是他氣得拳頭亂揮、怒火萌發,再也沒有她在一旁靜靜地替他散著憤怒。
「既然那麼喜歡人家,怎麼不追過去?」算了,乾脆直搗黃龍,要死,她寧願死得痛快一點。實在是討厭局限在某一處無怨可伸的晦暗角落裡,因為心虛,只得眼巴巴地自個送上門任人宰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