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咳咳咳……」像是要咳出所有的五臟六腑,她咳得一張臉蛋自蒼白中倏地轉變成通紅得嚇人。
簡雍被她突如其來的變化給嚇了一跳,心一急,不由得伸手將她扶起,往懷中一帶,緊張的大手猛拍打著她的背,「好點沒?」
「呃……咳咳……你……的手……咳咳……痛……」
「慢慢講、慢慢講。」破天荒的,簡雍稀少的耐性在這一刻冒出頭來了。
「痛……你手……好……痛……」若不是因為急怒攻心之下岔住了氣,不趕緊先順口氣來就會沒命,還處在既暈又眩下的葉紅鶴真的會去搶把槍將他給就地處決。
他不知道自己的手勁有多大嗎?沒良心的黑狗兄就是沒良心的黑狗兄,牽到洛杉磯還是不見良心!
「什麼?你說什麼?現在有沒有好一些?」她又咳又講的,誰聽得懂她在說什麼。
「什麼好點……簡雍,你在做什麼?」倏地握住簡雍拍到她背上的手腕,畢天裘滿眼的陰沉。
才跟著醫生出去幾分鐘,查詢一下葉紅鶴的病情,結果,一回病房就瞧見好友摟著心上人,一隻大手還起起落落的揍著心上人才剛受傷的孱弱身子……這怎麼得了呀!
畢天裘才燃起來的好心情一下子全都爆掉了。鬆緩的心才晴朗不到一分鐘,就見到又有人企圖荼毒她多舛的生命,教他怎麼能不火呢!
醫生才剛對他保證過,葉紅鶴只是輕微的腦震盪,雖然腹部及胸口的幾處擦傷、淤傷看起來挺嚇人的,但幸好沒有生命危險,只要再住院觀察個一個、兩天,出院後好好的休養就行了。
結果,病人還沒有完全的清醒過來,就又被簡雍給賞了幾下鐵砂掌,她這條小命不就剩半條了?!
「做什麼?還能做什麼,搶救這個笨女人,免得她被一口水給嗆死。」簡雍沒好氣地說。
什麼意思嘛,瞧小畢那眼神,好像他在趁人之危的樣子,他簡雍會是那種欺負朋友妻的小人嗎?
畢天裘也知道自己的飛醋吃得很莫名其妙,可是,既然是飛醋,那不就代表理由可以很莫名其妙嗎?而且,看見心上人仍舊是蒼白著一張臉,整個人軟趴趴的倚在簡雍懷裡,不知怎麼搞的,他忽然覺得簡雍那副寬闊的胸膛分外刺眼。「我來。」身子一傾,他硬就是將簡雍給擠到一旁,坐到床側,將虛軟無力的葉紅鶴給接到自己懷裡,「丫頭,聽得到我的聲音嗎?」畢天裘那又輕又柔的聲音跟剛剛在吼簡雍的聲音完全畫不上等號,「還要不要喝水?」
被擠到一邊的簡雍真的是快被好友嘔死了,什麼跟什麼嘛,畢天裘當她是塊寶,卻當他是塊大垃圾……他抗議的眼神忽地瞄到那個躲在門後的身影,然後愣了一下。
她也跟來了?
林甄意的眼神直盯著畢天裘,瞧著他細心呵護著葉紅鶴小口小口的啜著水,輕聲細語地哄著她慢下喝水的急切,臉上、眼底全是深情萬斛的心疼與不捨。
清清楚楚地將他柔情似水的動作給印在心底,林甄意的臉上有著悔恨與懊惱。
悔恨與懊惱?不自覺地,簡雍沉吟了幾秒,腦子裡思索著自己的發現。悔恨,小意會有這種表情,他能理解,但是,懊惱?為什麼?她的表情為什麼會出現懊惱?
百思不解的,他又望了對自己和林甄意的注視毫無所覺的畢天裘,心中忽地浮起了一個驚駭的可能。
難不成,小意對小畢?不行,他得找她談一談她這麼做的原因。
畢竟……他們都不是初認識的夥伴,他相信小意不是那種心性殘忍的人,但,為什麼?為什麼她會故意對無辜的紅鶴下手?
老天,這可不是開玩笑的事情哪,紅鶴因為她的蓄意行為而差一點就翹了呀!
如果,被小畢知道實情的話……他不敢想像小畢的怒氣會疾飆到何種程度。
如果,小意真的是那麼在意小畢的話,那她更不可能不知道,小畢有多在乎紅鶴呀!
「我出去一下。」眼光緊緊的鎖住門邊開始撤退的身影,簡雍快步地跟過去。
「快滾。」頭也不抬,畢天裘輕手輕腳將眼瞼猶是半掩狀態的葉紅鶴放回床上,憂心忡忡地替她順著頰邊凌亂的髮絲,「待會兒幫我帶些牛奶跟蛋糕回來。」
「幹什麼?」這傢伙,簡直拿他當鐘點女傭看待嘛!
以前在眾人眼前的彬彬有禮、斯文儒雅、EQ高手……屁啦!全都是假的,這次的美國行讓簡雍深切的領悟到一件事,畢天裘這個悶騷的傢伙只要一沾到葉紅鶴三個字,就像個亂咬人的瘋子似的,好像所有的人都是對他心上人心懷不軌的壞胚子,哼!
「紅鶴待會兒清醒些後,肚子一定會餓的。」畢天裘一雙懾人的黑眸沒有離開那張蒼白的臉龐須臾,默默的,他自心底歎起了懊悔。
他不該讓她離開他的視線的!
???
簡雍在醫院大門前攔下林甄意。
「有什麼事麼?」凝目望著他,林甄意眼中沒有一絲退卻的神色。
「小意……你……告訴我,你是失手,你不是故意的。」
「什麼故意的?」將身子斜靠在牆上,林甄意自提包裡掏出煙來,緩緩地點燃它。
「紅鶴受傷的這件事。」簡雍眼中的憤怒與不敢置信一直沒有消褪,而它們,全都指向臉色同樣蒼白,但神情肅穆的林甄意。
林甄意吸了口煙,再一口,視線卻躲也不躲的迎視著他的指控,嘴角隱約浮現著一絲渾沌不清的殘忍。
「你看見了?」她的聲音竟沒有太多的驚恐。
「對。」對於她的不以為意,簡雍有些悻悻然的自鼻中噴出氣,「你真的是蓄意的?為什麼?」
就這麼碰巧的一眼,他再回過頭去瞧她們一眼,若非陰錯陽差的那一刻,他也不會看到讓他窒住了氣息的那一幕。小意竟然故意伸手去推紅鶴,所以紅鶴那個單純得近乎愚蠢的女人才會在眾人推擠的情形下,停不住腳的跌到了有一段距離的地面,而且可憐的讓人像踩地毯似的踐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