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年的苦心追索,不能在有了轉折點後,卻又這麼輕易的教她給掙脫了,袂袂終究會成為他的人,姓他的姓,而這回,他抱著破斧沉舟的心,一定要讓她賓至如歸的冠上「薄」這個姓。
秉著激顫的心,薄傲循著薄遙給的住址找到朝思暮想的多年的人,也看到了她,終於,他猛然頓悟妹妹口中搪瓷娃娃的含意。
曾經,那張純真無瑕的稚嫩臉龐是如此的熟悉,但卻因為太過於習以為常,以致忽略了可以將她珍惜的黃金歲月,一旦失去,整顆心也恍恍惚惚的失了方向。
不敢在心中將她的影像描繪,怕一顆心會愈加陷入痛苦的掙扎,怎知不聽話的大腦不知他椎心裂肺的痛苦,竟狠心地將她的面容細細繪製於心,一天深印過一天。
儘管腦海中已曾幻化過她的千萬種風情,但此刻映入眼底的小女人,仍讓他看癡了心神,也再次揪痛了心肺。
白淨的臉蛋、淡然優雅的柔媚五官,一如以往,卻已然是變了份神采,冷淡疏遠的面容、隱約顯露陰鬱的眸神、沉靜的言行舉止……她是袂袂,卻又不是袂袂,至此,薄傲已完全能體會為何遙遙會喚她搪瓷娃娃了。
冷靜自持且內斂沉靜,就是二十五歲的她,經過光陰的洗練,袂袂已褪去了六年前似乎永遠源源不斷的青春活力,恍若一灘無波無浪的死水,平穩卻又寂寥,完全沒有一絲生命活力。
有個體型高瘦的東方女人及在他峰邊的玻璃櫃,外表艷麗又火辣動人,舉手投足間莫不蘊足了強悍的生命活力,一個漂亮惹火、一個清雅溫婉,兩相比較,更讓人產生視覺上的突兀感。
是他擊碎了她的希望、毀了她的心,像個沒有生命的魁儡人偶,瞧在眼裡是個人形,卻能教人明顯的看穿那失了心的身軀……驀然間,他的耳邊浮上了這一番語重心長的話語,在某個難捨悲傷的夜晚,擔心他會就此一蹶不振的父親所形容過的李欣玫。
沒見過袂袂的生母,卻在此時,將她們母女倆的影像合而為一,他竟也走上了爸爸的路,如同當年的爸爸傷了曾椎心摯愛的女人般,他也傷了自己心愛的女人。
緊閉上眼,雙手握成拳,他長歎一聲,老天爺,再給他一個希望,一個能夠將袂袂爭取回身邊的希望,無論得付出什麼代價,他無怨無悔!
???
嘰哩呱啦的將方纔遇到登徒子的事情壞了好幾分鐘,趁著停下來喘口氣的時間,楊崇郁不經心的往外一瞥,瞬間,捕捉到那朝她們走近的頎長身影,半弓的身子不禁微微一僵,狗屎,她該不會是眼花了吧?
「咦,我的天哪!」
「嗯?」虹袂沒有抬頭瞧她,她正專心地將幾顆價值昂貴的鑽石戒指一一擺在寶藍色的絲絨指座間。
但楊崇郁咦完了一聲,緊張的視線馬上掃了虹袂一眼,再接續她原先的驚詫,真的不得不佩服這傢伙的鍥而不捨,小袂都已經躲到這處天高皇帝遠的鬼地方了,他都還能將小袂翻出來,真他媽的令人佩服呀!
緊咬牙根,她的眉頭豎得糾成一團,「小袂,你要不要……」瞪著迅速逼近眼前的男人,楊崇郁恨恨的將心中的意圖吞回肚子裡,去,走那麼快做啥?害她來不及支開小袂,真教人火大。
「袂袂!」
低垂的臉沒有立時仰起,擺正鑽戒的手卻倏然一僵,而後慢條斯理地將最後一隻鑽戒擺好,虹袂緩緩的望向來人,「你來了。」
不想用像是犯了飢渴症似的眼神逡巡他每一寸面容,但掙扎的心敵不過思念過深的慾望,細細密密的,讓她微泛紅潮的眸子瞧了他一遍又一遍,激動的眼眸陡然漾起了溫柔的霧氣,他神情憔悴得教人鼻酸,是這些年過得不順遂?
「見到我不驚訝?」她的鎮定反倒令薄傲有些詫異。
「我知道遙遙會通知你。」
「這麼說,你是故意不認她的。」他的心更痛了。
虹袂不語。
靜默的氣氛再次降至週遭,分別了六年,兩雙瞳眸貪婪的在對方身上尋找著任何一分一絲的些許改變,直到楊崇郁明顯不是滋味的重重哼了聲,飛向對方的魂魄才驀然飄回自己怔忡的軀幹內。
「往聖十字教堂的路邊有間咖啡廳,看起來還挺不錯,要不要去坐坐?」薄傲的嗓音是瘖啞的,微微不穩,也有著濃濃的祈求。
靜靜地望著他,半晌,她沒有回答。
「小袂!」虹袂是沒有反應,但楊崇郁有,她的表情不怎麼贊成,去,欠扁的傢伙,才一露面就想拐走小袂,而且是在她楊崇郁的眼前!
而薄傲,話一出口,沒再企圖以話遊說,杵在虹袂身前,用一雙深邃迫人的黑眸直探進她心底。
「小袂!」楊崇郁更惱了,也急了,這姓薄的傢伙雖然沒說什麼,但那不容忽視的氣勢,讓她的不安與憤慨自腳底冷生生的直竄而上。
難怪小袂一直無法忘懷他,幾年前的驚鴻一瞥,即可看出這傢伙的出色,而如今,雖然沒了清爽的朗朗俊俏,但頹廢憔悴的黯然神采更容易摧毀女人的拒絕,尤其小袂一直沒對他忘情過,這點,她心知肚明得很。
側望著臉色變得陰沉的楊崇郁,虹袂遲疑了幾秒,「幫我顧店,好嗎?」她眼底有著不容拒絕的堅決。
橫了薄傲一眼,楊崇郁不滿地捕捉到方纔那抹自他眼底飛掠的驚喜,自鼻中噴了口氣,她氣悶地點點頭。
他最好別再惹小袂難過,否則……楊崇郁不但心裡盤算著該怎麼對薄傲處以極刑,瞪視著他的眼神裡也一一傳遞了她心中的警告。
而這些,薄傲全沒瞧見,也沒感受到稍許,一心一意,他的眼裡、心底,全都只有系心多年的小女人。
第九章
即使隔著六年的時間與空間,兩人並行,虹袂還是習慣性地走在薄傲的右後方,悟到自己的行為,一朵苦笑輕輕流洩臉龐,但她沒有加快腳步的意願,以前,因為個兒瘦小、腳短,總趕不上人高馬大腿又長的他,所以都是微趕在後,而今,則因刻意將兩人間的距離分隔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