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更悄寂,冷咻咻的海風襲上身子,不自覺的,虹袂打了陣細細的寒顫,幾乎是立即,一雙強勁有力的手臂環過她的腰臂,緊密的將她起了寒意的身子護衛在那散著溫暖的胸壑裡,寬大的薄外套將兩人的身軀疊復在裡頭,隔開了涼意,也隔開了略嫌喧擾的人群。
頰上拂過海風,清爽沁涼,身子卻暖呼呼的,恍如冷夜的暖陽,呵,好舒服、好服務的感覺。
白晝的緊繃全然鬆懈,一聲輕喟,薄虹袂放任自己蜷進身後的胸懷裡,星眸微合,好想這就麼深深有沉醉在這如詩如夢的畫境裡,永遠都醒不過來。
更深的夜,人潮褪去些許,駐留在堤上的人不算多,多數是成雙成對的情侶偎在一塊,悄聲交談,細細瑣瑣的情話逸在週遭,卻不怎麼教人覺得嘈雜反感。
戀愛的模式就是這般?如果是的話,難怪誘人得緊,連她都不自覺的沉浸在裡頭,如果,呵,如果傲傲不是哥哥那該有多好。
是呀,如果傲傲不是哥哥的話……啊!猛地悟到了自己在想些什麼,虹袂驚得整個人都倏地發僵。
「怎麼了?」
「沒、沒……沒什麼啦。」她支吾地回答,戀態了,她剛剛究竟在想什麼風共雪月?她瘋了!
「沒什麼?」薄傲輕哼了一聲,他都用外套及自個兒的體溫將她密實無縫的護在懷裡了,她仍無端端地抖著身子,還敢睜眼說瞎話,誰信呀!
「真的就沒什麼嘛!」虹袂矢口否認,要她怎麼說?她方才竟在腦子裡浮起亂倫的歪思想!
算了,她不說,他也懶得逼供了,「你確定今天晚上真的有流星雨?」他問,瞧了這麼久,也沒見哪顆星有動上一動。
「嗯,報紙上寫的呀。」思索靈敏秒,她問:「幾點了?」
瞧了眼腕中的表,薄傲回道:「凌晨兩點,你看到流星了嗎?」
「沒有。」虹袂聲音有些悶悶的,「大概還要再晚一點吧。」
「待會兒若看到流星,你要許什麼願望?」
「唷,你也知道看到流星是可以許願呀?」
「白癡也知道。」
「那你曾對著流星許願嗎?」
「沒,這種神話只有傻瓜才會相信。」他向來相信命運是掌控在自己手上。
「哼哼,難怪你的愛情成績是零分。」她又打了一聲哈欠,「傲傲,不是我這做妹妹的貶低你,比起小哥,你愛情這門功課的學會簡直只到達小學生的程度。」
「抱歉,我從不修這門功課。」薄傲不以為然地道,談戀愛?嘖,浪費時間就有。
「少那麼臭屁了,說不定明天就竄了個女人讓你神魂顛倒,迷得你團團轉,忘了自己姓哈、名啥。」
「你想,有這種可能嗎?」他老神在在得很。
虹袂教他這句話給堵住了嘴,想想,這種可能性幾乎是微乎其微的小呢!傲傲向來是那麼的冷靜自持,從小到大,不曾見他為任何事慌亂過,雖然他外型不是時下流行的帥可級,可好歹也是拿高標分數的順眼,文憑還沒拿到手,就已經有好幾個不錯的工作機會等著他選擇,性子像塊硬石頭,又冷又粗,但偶爾還是能逮著他溫柔的一面,瞧,這會兒他不就對她這個妹妹呵護有加。
憑這幾項條件,傲傲的確是有他可以襆得二五八萬的地方,連她這個做妹妹的走在他身邊,有時都會覺得虎虎生風哩,可是這麼一想,又挑起了她心頭的忿忿不平。
「哼,真教人不服氣。」
「什麼?」她這突兀的埋怨讓他愣了愣。
「為什麼你跟小哥、遙遙都可以是那麼高、長那麼漂亮,而我卻只能像只丑兮兮的小迷你猴呢?」虹袂不平地說,每次小哥迷你猴長、迷你猴短的對著她喊,她都會氣粗了脖子。
偏該死的事實相當無私地印證小哥的嘲弄,自跨進國中的門坎起,她只長高過區區五公分而已,五公分耶,真過分。雖然媽咪常安慰她說,她還在發育期,矮了些是正常的,但人家遙遙在她這個年紀時都已經將近一百七十公分了,她足足少了遙遙有二十公分,愈想愈覺得不公平。
「迷你猴很可愛呀。」
「我不要人家說我可愛。」好歹,她已是接受花樣年華的十四歲了,「可愛」不是她想要的形容詞,她希望聽到的是漂亮、美麗這些代表著虛榮卻能令人心花怒放的讚美,就像人家見以偶爾會客串平面服裝模特兒的遙遙時,總會掛在嘴的讚歎。
「小女生開始懂得挑剔了?」他不以為意的道。
「這件事很重要呢,還有,為什麼你們的名字只有兩個字,而我卻有三個字?」
「因為你一出生,爸媽就知道你最懶了,所以故意多給你一個字,要你勤勞一點,多寫一個字。」
「你亂說。」
「知道我亂說,你就別信呀。」
窒了幾秒,一時之間找不到話反駁,虹袂嘟著嘴,揉了揉塌成一團的眼皮,腦海又浮現出另一個問題,「傲傲,你是不是真的要搬出去住?」
「還不一定。」薄傲倏地怔了一秒,「你又偷聽我跟爸他們講話。」
「人家才沒有,誰教你們自己講話那麼大聲,又不將書房的門關上,害我不聽都不行。」她的聲音更悶了,「不要搬出去住啦。」
「就說還不一定,你那麼緊張幹麼。」
「不早點緊張怎麼行,萬一你隨說隨搬怎麼辦?」想到這個可能性,虹袂扯了扯他的袖子,「如果你真的要搬出去住,我可不可以跟你一塊兒搬出去?」
「不行。」
「啊,你不管我嘍?」
「我要怎麼管?」薄傲沒好氣的說,捫心自問,搬出去最大的好處就是少了只黏人的跟屁蟲,從此獨享快樂自由的清新空氣,可是他才沒笨到實話實說哪,「唉!天哪,你今天怎麼問題那麼多?」
「因為人家已經好天幾沒跟你說到話了,而且人家真的很擔心你可能會搬出去住嘛!」抑了抑,忍不住的還是打了個哈欠,虹袂揉了揉撐不開的眼,更舒服的將身子往後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