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它的腦袋是三角形,它是條毒蛇。」她虛弱的聲音滲著淚意,哽咽在喉頭。
她……她從來不曾這麼近距離的與蛇共處,定睛瞧去,惡,它的腦袋看來……好噁心。
「再怎麼毒,它也斷氣了。」說她嚇破了膽,偏又睜大淚眼仔仔細細的瞧著死蛇研究物種,讓他又氣又惱又拿她沒轍,「況且,我不會再讓你受傷的。」昧著一開始就打定的疏離心境,司馬決將臉靠向她的額際,不甚熟悉的安撫行徑因她下意識的依順而愈趨穩練。
是氣溫降得太快,還是她已懼怕到心坎裡了?怎麼感覺……她的體溫竟變得好寒、好冷?
「別怕了,我在這兒。」畢竟是女孩子,好奇心大,膽子卻小得教人心疼。
「保證?」原梓噙淚的眼水汪汪的瞅著他。
「我保證。」
他的哄慰像頂級的雲南白藥,撫平了她的驚駭,但毒蛇近身的恐懼仍盤踞在腦海裡,不由自主地,她又將視線盯回蛇屍上,生怕一個不小心的鬆懈,那蛇又會奇跡似的復活了。想著,她身子不由得又微微顫抖起來。
「別再瞪著眼睛看了。」
「噢……」要不緊迫盯蛇?好難哪!
忽地,司馬決重重的歎起氣來,「阿梓?」她這是存心自虐?
「呃?」凜著氣息,原梓嚴重的心不在焉。
就這樣,那條該死也已經死亡的毒蛇讓她忽略了可以沉醉在他第一次近乎親暱的喊她名字的時刻。
「好點沒?」伸手抬起她的下頷,司馬決靜靜的等著她再度將心緒鎖在他身上。
她仍是傻愣愣地,雖然是聽進了他的詢問,也附和似的點了點頭,卻不敢將眼光完全轉移,眼角斜視,她失神的心感受到他溫暖的體溫,不假思索地便將自己更加揉進他教人放心的胸壑。
「走吧!」一破戒,司馬決才知道要適應她的融入是多麼簡單又自然的一件事。真是該死的容易!
「啊?」
「你需要喝點熱的飲料。」
「噢。」對他的吩咐,她自然而然的點頭應是。
「但……熱的飲料?原梓混沌了好半晌的腦子終於又開始起了運作的功用。對呀、對呀,什麼時候天氣變得這麼冷了?害她好想來杯香醇熱燙的咖啡唷,問題是,她手軟腳軟,等爬回臥鋪八成也癱死在地,到時還能為自己沖杯咖啡嗎?
「走吧。」她死巴在他身上不放,他也該死的不忍心推開她,只好讓她繼續攀著,反正,她還不算是太大、太重的負擔。
他的意思是……這下子,不必他絞盡腦汁,她的注意力就完全放在他身上了。
「你……呃,你要泡熱咖啡請我喝?」真的?原梓覺得她快暈了。
瞧她瞠目的模樣,司馬決扯了扯唇畔。一杯咖啡而已,不是嗎?又不是說要請她喝孟婆湯,她有必要這麼震撼嗎?
「你不要?」
「不要?!」原梓搖搖頭。
「要。」她圓睜的淚眼晶亮動人,光芒直逼鑽石的亮度,「要、要我要、我要啦。」
天哪,她這不是在作夢吧?
他說要泡熱咖啡請她喝呢,雖然不是請她上咖啡廳,可這是他第一回主動邀約,更遑論是他產手沖泡的香醇咖啡。嗚……她要暈了啦!
「那還不走?」
甜滋滋的原梓才剛想挪動彷彿踩在雲端上的步子,卻又發現第二樁會引發她心臟病的驚喜。
老天,她是什麼時候掛在他身上的?幸福的淚水猛地衝進眼眶,更讓她鼻酸、不敢置信的是,他的手不但沒將心神恍惚的她推到天涯海角,反而摟在她腰上,像常見的情侶般,他的手就在她腰上耶!
意會到她的眼神,司馬決墨鏡上的兩道濃眉聳了聳,讓她滿心失望的鬆開了護衛她片刻之久的大手,待她雙腳著地,他轉身慢慢踱開,卻眼尖的瞥見那張蒼白的臉蛋因他的撤離而布上了失望,心一緊,他連控制行動的意念都來不及衍生,臨縮回的大手又溫柔的捏了捏她的下頷。
回過神的他又是一驚,該死的,他在做什麼?
而原梓卻整個人都沉淪在他不經心顯現的親暱行為中。兩雙怔忡的眼互視,似乎在尋找著什麼,卻又在不約而同中,立即移開忸怩惶然的視線。
司馬決的聲音沉穩,「走吧。」
「討厭!」訥訥的望著他的背影,她唇角帶笑的咕噥,「撤退得這麼快做啥呀?」
腰部的溫度,一下子陡降到零度以下,可甜蜜的下頷卻在剎那間紅似彩霞,熱燙如火。
「別嘀咕了,快點跟上來。」意會到自己做了什麼蠢事,司馬決頭也不回,腳步又大又穩,幾個步伐便已拉大了與她的距離。
「噢……好,好,我馬上去。」
去,當然要去,她怎可能放棄這從天上掉下來的好運呢?但……呵呵,她還有工作要做呢。
趁他停下步子跟扛著攝影器材的尼克說話,原梓舉起相機,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按了幾下快門,挪挪身,又按起快門。
感動著他破天荒的溫柔體貼,對死蛇的恐懼也仍未消褪,但攝影留念又是另一回事了。
沒錯,他是嚴正聲明過,不准她再任意拍攝他的照片,她是聽進了耳,可惜沒聽進心哪。他是不願意,可她這次得枉顧他的意願了。
不多拍點怎行呀?光想到她最滿意的那張照片已經被他毫不留情的撕掉,連底片都毀了,心雖痛,可如今她哪有時間傷感,活動已近尾聲,萬一他當真時間一到就走人,那怎行?所以她得快點補上一、兩張照片到皮夾裡隨身攜帶才是。
嘿嘿,她在心裡對著自己喊著,加油呀原梓,存貨量滿檔之日就在眼前了。
第八章
透著不甚清晰的月光投射,揣著心,原梓踱向躺在另一頭帳棚裡的司馬決,因為緊張,也因為心中還有著不確定與擔心,她走得極慢、極慢,以蝸行的速度爬進帳棚,悄聲蹲在他的睡袋前。
她總算看見他沒戴太陽眼鏡的模樣了,問題是好黑、夜好濃,她瞧不清他的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