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以為活動結束後,在蓄意將彼此的距離拉遠之際,說不定他會重拾平靜的心緒,讓心中的騷動船過水無痕,可誰知道,好難呀。
她毫不保留的愛戀,他一一瞧進眼裡、心裡,卻咬著牙,強迫自己無動於衷。
無動於衷?哼,誰信呀!
他再度大歎一口氣,轉身便又朝著門外而去。
???
當司馬決找到原梓時,本已經平復得差不多的平和心情又開始變得糟糕透頂。
「上車。」沉著臉,他冷聲命令著她。
沒想到他的猜測竟是真的,才出院,她又回到工作崗位上了。一接觸到那張猶帶慘白的臉,虛虛搖搖的身子,他心頭的怒火更盛。
她果真是在玩命!
「司馬決?」教這不可能的畫面給震撼住,原梓盯著駕駛跑車「刷!」一聲攔住她去路的男人,目瞪口呆,腦袋瓜裡的空白面積倏然擴大。
他怎麼知道她今天的工作地點?他……是來接她的?
「還是要我抱你上車?」他的口氣只有更壞,沒有變好。
「呃……」如果可以的話,她求之不得。可看他的臉色,唉,算了,她還是別奢望比較實際一點。
在猶豫之際,見司馬決拉開門,作勢要親自動手逮人……一凜氣,原梓踏著浮雲般的腳步衝向他的車。
「你怎麼知道我在這裡?」上了車,因為慌張過度,腦昏腦漲更趨嚴重的她小聲小氣的問著。
真厲害呀他,時間抓得這麼準,她剛剛才認命的推了這份工作,預備打道回府,好好的睡它個十天半個月的,沒想到竟就被他逮到。
她實在是很心疼到手的鈔票又飛走了,可因為頭還很暈,掌鏡的手虛虛軟軟的,怎麼拍攝呀,別人肯,她也不肯對不起自己的作品。
這年頭的錢是愈來愈難賺了。
不想理她的詢問,可斜睨著她的犀利眼角卻瞧見了那副無辜的臉蛋,鐵青的面容,慘白的唇色,就在剎那間,司馬決的理智頓時飛散,狠咬著牙,他的腳猛踩油門,瘋狂的飆車疾馳。
司馬決從來不知道自己的脾氣也能如此暴戾,可如今,他清楚的發現這一點。
原梓差點沒被他異樣的舉動給嚇死了!
沒……沒想到,原來……司馬決也愛飆車呀?
他若是要邀她共享乘風騁行的快感,她沒意見,可是,能不能改天哪?她現下的身體再也受不住摧殘了……哎唷!
一個突如其來的急轉彎,將措手不及的原梓摔撞到車門,瘦竹竿似的身體竟軟軟的滑到車底板,她的腦袋瓜裡是一片空白,自齒縫吸著氣,好半天,她還沒能自跌落處掙扎起身。
該死,司馬決今天是吃錯藥了不成?再不阻止他的暴行,他們離當一對燒得焦黑的亡命鴛鴦的時刻不遠矣。
既然已注定無法同年同月同日生,她倒是不反對同年同月同日死,那多甜蜜呀。可是,如果他真想攜她同赴黃泉,能不能先過個幾十年無憂無慮的快樂生活,這樣她會更心甘情願一點。
「司馬決,快點停車。」提起氣,原梓努力喊話。
他開的是敞篷跑車,車速又快,她的話才剛離嘴就隨風而逝。
「別開太快了,司馬決你的腳別再踩油門了,你……」她努力的在狹窄的車板上翻身,但好難呢;驚惶的眼光一溜,突然瞧見了他像是黏在油門上的大腳,想也不想地,她伸過手,拚命的想拉開他踩在油門上的大腳。
絲毫未曾感覺到她雞蛋砸石頭般的阻力,司馬決的腳始終堅持踩在油門上,一股莫名的氣憤讓胸腔漲滿了熱燙的衝動,直到又過許久,他一點一滴的恢復自制力,這才赫然察覺他又闖了什麼禍。
就在他怔忡失神的時候,他竟然將她的手給踩破了皮,經過他的鞋底與蠻勁一陣蹂躪,她的手黑黑髒髒又帶著怵目的血絲……這種傷勢一定痛得教人流淚吧?
可她卻半句話都不吭,死死的攀在他大腿上,拼了命的用手拖住他的大腳!
像急飆之初,司馬決疾速將車停靠在路邊,整個人都呆掉了。
「呼,你終於肯鬆開腳不踩油門了。」顧不得太多,原梓虛脫的癱在他大腿上。
垂著眼,司馬決不肯原諒自己的過錯,他又傷了她!
「如果你心情不好的話,我倒是知道有個地方可以散散心噢。」腦子仍是一片怔茫的渾噩,可她感覺得到他的情緒似乎頗為低落。
「你的手?」飽嘗驚嚇的是她,受了傷的也是她,被人整治的更是她,但她卻滿腦子只想到他的心情好不好?
這女人……司馬決長長的吐了口氣,將浮沉在胸腔的熱燙與憤慨傾洩而出。
難怪他會逃不開她暗許真心的糾纏,固守多年的心會不敵她的鍥而不捨,這女人唷,她的思考模式真的需要再教育,她需要有人來替她洗洗腦。
可若她的死心塌地是用在他身上的話……他會原諒她的死心眼及鍥而不捨。
「什麼?」八成是驚嚇過度,原梓愣愣的撐起身子瞧著他。
她有沒有聽錯?他的口吻裡似乎有著心疼與懊悔?
「你的手傷得怎麼樣?」
什麼意思?她的手受傷了嗎?猛地抽了口氣,原梓將還發著微顫的手抬到眼前,不敢置信的瞳孔在瞬間放大。
「喝,真的耶,嘖,好痛!」該死,一定是剛剛太用力拿它去撐司馬決那雙堅硬鞋底。嗚……好痛噢!
「你……唉,算了。」連手受了傷這種切身之痛還得人家提醒,往後他不多盯著她一點哪行呀,「手伸過來,我看看。」她的傷,他竟能感同身受。
怎能不捶胸頓足呢?就知道有了她,將她納入心底,自己往後的日子鐵定是不得清閒。一旦他心裡擱了個人進去,做什麼事情都開始縛手縛腳,進也不成,退也不是,揮不開卻更捨不得撇去。
司馬決的神情教原梓茫然無措的眼神淒迷成一片。
怔怔忡忡的,她依著他的命令,乖乖的將一隻慘不忍睹的手送到他眼前,滿腦子都是無解的疑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