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這是在……關心她嗎?
輕緩的接過她的手,司馬決並沒有如她所預料的翻來覆去檢視一番,反而是捧著她的手發起呆。
黝黑的鏡片後,向來炯利的黑瞳緊閉在後悔不已的輕歎裡。
她的手雖然不是細皮嫩肉的,卻被他踩成這樣……他該死的欠人狠扁一頓。
「咳。」清了清喉嚨,原梓評估著狀況,猶豫該不該開口打破沉默。
今天的司馬決,很不一樣呢。
「對不起!」像捧著某項稀世珍寶的手微微發抖,他輕聲說道。
什麼?!差一點,原梓又滑回車底板裡。
她怔怔的思索,他的意思是……他向來沉穩的手在發抖呢,還有,他今天怎麼會忽然出現在她眼前?
「在那個窮山惡水的地方,真的不適合談戀愛。」她潤潤唇,小心試探,「噢?」
見他不語,仍緊鎖在她快僵化的一雙小手,而話一說出口,她也不敢過於奢望他會回答,就這麼乾耗著,等待著他的下一步驟。
情況未明,如今,她已經沒轍了。
過了良久……
「你也發現了。」雖然嗓音仍是她所熟悉的沉斂,可他口吻中的打趣是怎麼也掩飾不了的。
「你真的這麼覺得?」司馬決竟然肯出聲回答她?她的心在雀躍高歌。
原梓的快樂揪緊他的心,她的忐忑惶恐卻教他不忍,讓他心痛,更使他為之鼻酸。
「你為什麼總對我這麼小心翼翼的?」
「因為,我真的很喜歡你,我不希望惹你不高興。」像個犯了錯的孩子,原梓俯下臉,瞪著自己竟然還趴在他身上的事實。
老天,她至今都還賴在他身上呢,而他竟然沒有一腳將她踹開!
一聲長歎,司馬決又不言不語了。
見狀,原梓更是不敢吭氣。
怕他會因為她的任何蠢言蠢語而有了負面反應,怕他會突然想到她此刻是巴在他身上,怕他會狠心的戳破她的美夢。
如果這是夢,她也要貪心的耗盡所有來延續這個恍若天堂的夢境,誰要是敢來敲破她的夢幻,就只有死路一條。
「以後,別再這麼小心翼翼了,我不會隨便就惱你的。」心是沉陷了,可承諾還是得有但書。
司馬決有預感,以後恐怕自己會常常被她氣得半死,這幾乎是他可以確定的一項事實。
聞言,原梓猛然一怔。
他說以後?這豈不是代表……仰望著他,她的身子忽地開始起了細細的哆嗦,不自主的淚眼婆娑起來。
他又歎了聲,捧握她一雙小手掌的溫分寸不移,另一隻手則提高她的身子,讓她完全無礙的更加偎進他胸膛裡,密密護著,他雖不語,但這無言的動作已清楚的揭示了他的心意。
「司馬決!」她又想哭了。
「你還好吧?」
她逸出一絲嗚咽,「很痛。」
「忍一忍,我車上沒有藥可以擦。」像是嫌一個震撼還不夠教她驚心動魄般,他冷不防地俯首向她,溫熱的唇瓣輕柔地吸吮著她已微泛起血色的唇,片刻,他微移開濕濡中飽含熱氣的唇,帶著悔意柔聲的安撫她。
眼一眨,她喜悅的淚水滾落頰際。
「不,是這裡痛。」小手帶著他的大手,原梓將相疊的手撫向自己的胸口,還能清楚的感受到這些日子以來的椎心折磨,「心臟,還很痛。」
「我會治好它的。」
原梓迷茫著淚眼,「你保證?」
牽起她的手,他在她血跡斑斑的傷處灑下碎吻,「我保證。」
再也抑制不住歡愉,她倏地抽回手,張開雙臂狠狠的摟緊他,毫不保留的將快樂展現在他眼底、胸前,然後,狠狠的又自齒縫裡抽起氣。
討厭,她忘了自己身上還帶著傷呢。
「小心一點。」他聽到了她的抽氣聲,急忙叮嚀。
「你知道嗎?除了喜歡你,我還好愛、好愛你。」雖是理直氣壯的心意,但她說著卻不自覺的羞紅了臉。
小白癡,她都只差沒買廣告昭告世人了,他怎會不知道呢?
「別忘了,你曾經嫌我醜。」至今,他才知道自己也挺小心眼的。
不過是她一句輕描淡寫的嫌棄,可他卻深刻的瘰進了心。
「對呀,你現在的樣子的確是很醜。」即使他吩咐她別小心翼翼的,但她坦白陳述的口氣仍有著小心翼翼,「不,應該說你一直都是這麼醜的。」她真的是這麼認為。
「唉。」果然,女人是寵不得、順不得的,實話傷人,她不懂嗎?
「幹麼歎氣?」
「看來為了能襯得上你的美麗,我得花筆錢去整容了。」
司馬決的讚美讓她臉一紅,但一悟到他的意思,原梓卻猛地眼一瞪,自他身上攀起身面對面,字字清晰的喊著,「不准!」
「呵,這麼篤定?」
「我寧願你就這麼醜醜的,甚至,就算你變得比鐘樓怪人還要醜陋十倍、百倍,也不准你去整容。」他的主意勾起了她的義憤填膺,「省得到時候你讓一群花蝴蝶纏在身邊,吵死人了。」
他以為她沒眼睛看哪?就算他成天板著張死人臉,將墨鏡掛在鼻樑上遮住視線,可那些利眼女人們還是看得出些許端倪來,若真是如此,她可沒啥自信搶得過那一大票花枝招展的吸血蟲。
「就像這樣,以後,心裡有話就直接跟我講,別老偷偷摸摸的私下進行,懂嗎?」
他的呆嚀,原梓似懂非懂。
「例如想知道什麼,你可以問我。」司馬決點了點她一臉霧水的額頭,「別隨便在人家身上裝些小東西。」
一愣,她不自覺地驚呼出聲,剎那間滿臉通紅。
「你都知道?!」
「你裝竊聽器的手法讓人想故意忽略都難。」
「那,你那些話是存心說給我聽的?」她問得忐忑不安。
司馬決眉眼含笑,「當然。」
「你……」嘴一扁,她又要哭了。
原來他是存心惹她傷心的,過份!
「你呀,總是莽莽撞撞的,教人怎能放心呀。」抑制不了指頭的騷動,他扯了扯她微卷的髮絲。自從確定了心情,他竟開始喜歡上對她動手動腳的滋味,「那天,我的話你都沒聽進去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