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不是嗎。」搖頭歎氣,她無奈地朝已經空無一人的門口揮揮手。人影,沒半條,可嚴重受到污染的空氣依舊嗆鼻。「只要她來訪,他起碼要三兩天才能恢復平常那副死不服輸的冷峻,我敢打包票,你現在進去,鐵定看到他站在落地窗前顧影自憐,生著悶氣。」
生悶氣?有可能。元慎頡深感贊同的點著頭,是人,就免不了有情緒波動的時刻,即使是克制力超一流的孟獲,也應不是例外。但,顧影自憐?孟獲?光只是在腦海中形繪著蘇珊所形容的畫面,他忍不住先嗤笑出聲。
「你不相信?」
「的確是存有疑心。」他笑說著。
不是懷疑孟獲極可能在裡頭生悶氣,而是,顧影自憐?怎麼可能?向來秉持時間就是金錢的孟獲會為了個見錢眼開的女人犯起嚴重的情緒失調?嘖,他還真是難以置信呢。
說穿了,不過就是要錢嘛。爽,就給錢;不爽,掃帚一揮,三兩下掃她出門,甚至,他連親自動手都免了,嘴巴動一動,直接叫警衛趕人就是了,何必招惹自己的壞心情呢?
「要不要下賭注?」
「呵,你這麼有把握?」
「不信我,你可以自己進去瞧瞧,眼見為憑呀。」
瞧就瞧嘛!拉開門,元慎頡擺了副誠惶誠恐的輕懼神情,先探頭往大辦公室裡窺了窺。嚇,果不其然,只見孟獲雙手撐在偌大的窗台前,神情森冷且沉凝,乍看之下頗為嚇人。
嘖嘖作聲,他側身踏入辦公室,正待拉上門,就瞟見蘇珊不掩得意的朝他聳聳眉眼,先做了個正義凜然的赴死樣,他也學她一樣聳動眉眼,贊笑地張開嘴,無聲回應著她的得意。
好裡家在,剛剛沒跟她下重注。
門闔上的聲響沒逃過孟獲雖然怔忡,但卻仍舊敏銳的聽力,低俯著臉,連瞧都沒瞧是誰膽敢擅自闖進來,他即陰惻惻地開口趕人,「滾!」
喲,這麼重的火藥味!
「礙難從命。」
「哼!」
「能惹得你吹鬍子瞪眼睛,這女人也真是高桿。」朝室內環視一眼,忍著仍顯刺鼻的氣味,元慎頡逕自撿了張靠窗的皮椅坐下,學他一樣朝外張望。「她找你幹麼?想不想找個垃圾桶倒一倒?」
「多事。」又是一聲冷厲到極點的嗤聲。
有沒有搞錯?怎麼他身邊全是一群多事又雞婆的傢伙?
「是,是我多事。」瞧他依舊是懶得理睬,元慎頡也不以為意,拉長手臂將那杯擱在桌上的咖啡端過來飲了一大口。「唔,雖然變溫了,可是,蘇珊泡的咖啡真是一級棒,沒話說。」
「你是來喝咖啡的?」
「當然不是。」不敢笑出聲,所以,元慎頡將注意力全都投注在咖啡上,將咖啡一口飲盡,再滿足的歎了歎。「我是特地來找罵捱的。」
「活該。」
「這我知道。」他依然是和顏悅色的軟聲應著。
沒辦法,適逢其會,他若不開口勸個幾句就未免太說不過去,況且,也怕孟獲向來執拗的腦子會橫衝直撞,萬一一頭鑽進牛角尖裡怎辦?而放眼望去,整間辦公室就數他不靠孟老闆的薪水過活,他不入地獄,誰人呀!
「別再開口。」
「是。」他在心裡對自己做鬼臉。
就算孟獲不提,他也會等孟獲調適好情緒後,再有話說話、有屁放屁。
不悅的冷眸再向窗外空瞪一眼,驀然磨牙聲起,撐在窗台的手忽地握拳,鬆了又緊,緊了又鬆,好一會兒,兀自陷入情緒糾葛中的孟獲終於將憤慨沉澱,臭著臉,他回身瞧向自願冒險犯難的元慎頡。
「你什麼時候來的?」
呼,似乎是逃過一劫了。關切的眉心細弓,元慎頡謹慎的將話題兜向心中的好奇。
「當你在裡頭被八爪女凌遲剝削的時候。」幾個跟他私交甚篤的朋友,全都知道這個公開的秘密,所以,不算是刨人隱私。忖了忖,元慎頡卻忍不住嘀咕出心裡的感歎。「她這次要多少?」
「沒這麼簡單。」
他一怔,失聲輕呼。
「怎麼,她這麼大的獅子口呀?不夠多少?我這兒還可以湊一湊。」元慎頡大方的將兩肋送上去任朋友恣意砍插。「再不然,也可以找田沐山調呀。」依他們倆的交情,他絕對會跟自己一樣,沒有第二句話。
「哼。」
「還是,你不好意思開口?」
「你以為她要的是錢?」
聞言,元慎頡又是一愣。
「不是要錢?要不,她這次又瞧上什麼金山銀山?」
凜著氣,孟獲深邃的視線打量著他,卻是面無表情,不知道在心裡盤算著什麼似的不發一言。
「你不想說?」
「是不知道該怎麼開頭。」
「哇,能教你吞吞吐吐成這樣,這回她丟給你的問題想必是為難死了。」他也體諒的決定打住話題,但,又不甘心完全扔得一乾二淨。「聽說,你前些時候跑去長島看汪左蓁?」
嘴角勾出一抹冷笑,他沒好氣的瞪著元慎頡。
「記得提醒我要撥點宣傳費給蘇珊。」
「沒問題,你還可以順便分我一份呢。」要不是田沐山托他帶些東西來給孟獲,他也不會恰巧聽到這些大八卦,所以,嚴格說來,不是蘇珊惹的禍,完全是巧合,巧合罷了。「怎麼樣?」
「你要多少?」
「多少?我替自己討了什麼?」他不懂孟獲的意思。
「宣傳費呀。」想也知道,阿頡鐵定是一碰到阿山,那張嘴巴就破洞了。
「隨你給,OK?現在可以說說她了吧?」
「蘇珊?」
「不——是,我問的是柯林頓。」翻翻白眼,元慎頡鍥而不捨地追問。「廢話嘛,除了汪左蓁,現在還有誰能勾起我的興趣。」
「她?很好呀。」
「很好?」
「沒病沒痛,怎麼不好呢。」孟獲依舊是四兩撥千金的鬆散口氣。
「嘖嘖嘖,這也太敷衍了吧。」想了想,他決定由他來起個開端。「那麼多年,她有沒有跟她媽一個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