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應該是有他的理由吧。」
「不管是什麼理由,他明知道我會擔心,卻連通電話都沒有,這真的不像是平渥會做的事……呃?!」
忽地,豎長的耳朵聽到門外有腳步聲,她驀然住口,滿心期待的瞪著房門瞧,但當看見走進來的那兩張神情凝重的陌生面孔……她的心一沉!
「有什麼事?」站起身,韋巽擋在那兩位警察身前。
「請問,你是孫心宥?」
當其中那位年紀較長的警察避開韋巽客氣卻帶著把關意味的詢問,直接開口向她求證時,她的心一涼,臉色頓白。
「我是。」
「許平渥是你先生?」
「平渥他出事了?!」
「我們從礁溪附近的海崖下拖起一輛車子,車子是登記在許平渥的名下,裡頭有兩具屍體……」
他的話還沒說完,孫心宥已然神情一僵,昏倒在韋巽的懷裡。
???
一年後
韋巽始終沒有開口跟孫心宥提出任何要求及計劃,什麼都沒說,只是默默的在她身邊伴著她,一天又一天。
一大早,孫心宥將幾經波折才辛苦生下的兒子送到娘家,只說了句想靜一靜,就走了。
未到竹子湖的某條岔路,沿著彎延的山徑進去沒多遠,一座不算雄偉的小塔聳立在稀疏的山林中;天光已露盡魚白,靜謐的幽林隱約縈繞著佛樂的輕韻,讓遠離塵囂的清幽更添上一抹純淨的氣息。
她在這兒待了一個上午。
看著許平渥的相片,面容蒼白的她靜默好久好久,突然,話匣子開了……叨念著她胖了快兩公斤,兒子也長了一些肉,上個月還帶著兒子去探望公公婆婆,他們的精神都還不錯……
「少了你才發覺……耳根子清靜不少!」喃聲數落,悲傷的淚水不由得又滾落頰際。
少了他,也才發覺,她好想他!
雖然依舊是沒有愛情的成份,但,她真的是好想念他,想念那段當她自私地截斷與韋巽的牽繫時,他的陪伴;無論他再怎麼忙,也永遠有時間當她的肩膀,聽她訴說心中對韋巽的思念與後悔。
這輩子是早就認了命了,安心於當只上不了檯面的醜小鴨,無怨無憎,潛心的看待永遠也無法幻化成美麗天鵝的平凡生涯,但她何其有幸,這輩子竟能遇到兩個待她如珍寶的男人!
「從今天開始,我要對韋巽重新揭開自己的心……」凝望著照片中那雙帶笑的黑瞳,她勾唇笑著,卻哭得更凶,「我會將你放在心裡想念,永遠不忘。」
她知道他會贊成她這麼做的!
紅著眼眶,從陰暗的塔裡慢慢的踱到陽光下,彷彿有條看不見的細線牽引著,她哀戚的眼怔怔的落向等待在一旁的男人。
韋巽?!
「你!怎麼知道我在這裡?」
「今天是他的忌日。」踩熄煙蒂,他輕笑著走向她。「我來接你回家。」
「你……什麼時候來的?」
「才剛到。」
他說謊。孫心宥失血的唇畔細綻著笑,淚水卻又不聽話的湧下眼眶。他在說謊,因為她看到地上有十幾根被踩扁的煙屁股。
「我沒事,只是很想念平渥。」
眼底顯露著心疼,他在她身前停住,不發一言地伸出手,掌心向她,她怔愣了幾秒,不再退縮地將手伸進他的厚掌中。
那只缺了兩指的右手。
凝望著緊緊交握的雙手,剎那間,他的身子晃擺著,炯亮的眼神閃過一絲激盪,驀地長吸著氣,他悠聲輕歎。
「小宥!」
「什麼事?」
「嫁給我。」
睜著汪汪淚眼,她沒吭氣地仰望著他,而他捺著緊張的不安等著,等著,然後驚喜萬分的見她上前一步,直接將身子偎進他懷裡,將冰涼的淚頰緊貼在他的胸前,長長的歎出喜悅。
「散」變的女人
——全書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