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帝,他現在在想什麼?在做什麼?
自尊心作祟,他終究沒有立即追上去,邁回大屋的腳步走得艱辛,空茫的心幽幽的浮起愈來愈熟悉的擔憂……
那種弱雞身子,她捱得住這一趟長途飛行嗎?
☆ ☆ ☆
祝上虞沒跟任何人提及,飛機抵達台灣的時候,她是被機場的醫護人員用擔架扛下來的,直接送到醫院躺了兩天,她沒有通知任何人,就這麼孤零零的一個人躺在病床上,心酸落淚。
他真的沒有追上來。
回台灣,是她的退路,也是一項賭注,結果,她輸得徹底。
她沒有留在台北,當一些瑣事都處理完後,扛著大包小包,她回到台南的家鄉,替勞碌了一輩子的父親在官田買了幾公頃的地,其中一處辟成菱角田,種起了菱角;替家人買了棟兩層樓的房子,再為自己購置了一間不到三十坪的公寓,生活就這麼定了下來。
一個月過去了,她的心情愈來愈平靜,也愈來愈麻木,直到有一天,當她自郵局出來時,被人叫住了。
「你?!」
「好久不見。」堵在她的身前,楊政宵笑得小心翼翼。「你好嗎?」
望著許久不見的前任男友,足足有三分鐘,祝上虞說不出話來。
☆ ☆ ☆
當撒冷輕描淡寫的宣佈自己的意圖時,周楚安瞪大了眼。
「你說什麼?!」
「我要去找她。」
咬著唇,周楚安有點為難,瞟著一旁不吭聲的修果,清了清喉嚨,才說:「你,還是別去找她比較好。」她小心翼翼的勸著他。
上虞離開快三個月了,這期間,上虞很少跟她連絡,她知道上虞是故意跟她拉開距離的,怕因她而聯想到撒冷、怕觸景傷情,更怕自她口中聽到撒冷處處留情播種的消息……唉,傻上虞,這又是何苦呢,自欺欺人,明明就還忘不了他呀!
「為什麼你不贊成?」
「我聽說……」遲疑了一秒,她決定坦白直言。「上虞她前不久遇見了以前那個男朋友。」
撒冷的臉色從來不曾像此刻那麼難看,凜著寒氣迫人的紫眸,他咬牙問:「Shit,那個姓楊的又回過頭來找她?」
上個星期找不到上虞,她一通電話找到祝家,是慈祥的祝媽媽跟她說的。
楊政宵仍未婚,在背叛上虞後沒多久就後悔了,雖然想著她,卻因為愧對她而不敢有所行動,這次,知道上虞回到家鄉定居,便有意重拾情緣……周楚安聽到這個消息時,心情很複雜。
如果楊政宵成功了,那,撒冷豈不就完全沒希望了?雖然祝媽媽說上虞對他愛理不理,不像有死灰復燃的跡象。可是,近水樓台先得月,楊政宵追得勤快希望自然大得多,而撒冷這個粗心大意的二愣子卻只是成天在愛丁堡鬧脾氣,惱得所有人都恨不得殺了他,卻一點動作都沒有,她都已經開始對他跟上虞的未來死心了,誰知道,他卻又在這個節骨眼上靜極思動。可是……現在還來得及將上虞追回來嗎?
「上虞原諒他了?她接受他了?」他的五官扭了起來。
「這倒是沒聽上虞提起過,唉,你放手,又不是我鼓吹楊政宵追上虞,你幹麼那麼用力捏我?」
「那,我就還有機會。」
「撒冷!」她忍不住歎氣了。
撒冷沒再留下來聽她唆,從頭到尾都沒留心到他捏得她唉唉叫,一待主意既定,直接走回屋內進行計劃。
「撒冷……」
「你就讓他去吧。」將她扯到懷裡,修果的看法與她迥異。「或許會有柳暗花明的結局呢。」
「你別太樂觀。」
「為什麼這麼說?」
「你忘了上虞真拗起性子來,幾輛卡車都無法拖動她回心轉意。」
「你也忘了撒冷跟我流著相同的血脈,一旦他認定上虞,你以為上虞還逃得了嗎?」
她怎會忘了他們是兄弟呢?只是……
「不行,我還是不放心。」
「你想做什麼?」
「做什麼?」周楚安橫了他一眼。「當然是一路尾隨,看看有什麼我能幫的忙呀,最起碼,有了我,撒冷想在台灣找到上虞也比較容易呀。」
☆ ☆ ☆
在見到小腹微凸的祝上虞時,撒冷整個人都呆住了。
「你?!」瞠目結舌,他無法理清是終於見到了她的狂喜盈心,還是被眼前所看到的事實給懾住了。
祝上虞所受到的驚嚇也不下於他。
「你……」她緊張得舌頭都打結了。「你……為什麼……」他來台灣的事,為什麼楚安沒有提呢?
儘管見慣了大場面,可是,撒冷仍舊花了好幾分鐘的時問回過神,他不知該再賞她一掌,還是乾脆將她砍了,尤其,見她在大吃一驚後不由自主的將手搭上了微鼓的肚腹……想也不想,他上前將手覆上她的手,咬牙切齒的咆哮,「這麼大的事情,你竟敢瞞著我!」
「別亂碰我!」強吸了口氣,她憤慨的揮開他的手,退了幾步,見他的怒眸直盯著她的肚子瞧,像是想剖開來瞧瞧裡頭的狀況,她再吸了口氣,忍不住先開口截斷他的震驚,「不關你的事,你幹麼半路亂認親?」
「不關我的事?你敢發誓?」他火死了。「你好大的膽子,敢就這麼帶著我兒子跑了,你不是沒錢?Shit,你連自己都養不起,是想活活餓死我兒子不成?」
「我有錢,一大筆錢哪。」想到那張支票的代價,她不禁又悲從中來。「你賞給我的,記得嗎?」
「是你自己急著回來賺錢,你沒錢,我當然就給你錢啦!」
「看,你每次就是這副了不起的嘴臉,每次都這樣,每次都氣得我半死……」
她一動怒,他的理智反倒清醒了不少。
「要罵就罵,你幹麼連太陽穴的青筋都冒出來?小心血管爆了,到時候看誰理你死活。」撒冷明明是哄著她,偏話一脫口,變成又罵又怒又埋怨還兼數落。「你這麼殺氣騰騰,小心孩子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