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念頭沒像以往那樣讓雷塹退避三舍,反倒在心中挑起了雀躍,一思及與小瑩建立更親密的愛人關係,情慾的細胞就穿透疏離的習慣,挑弄著他對她的強烈佔有慾。
接下來,他得挑個沒人打擾的好時機來誘她點頭。
女人家嘛,都在期許花前月下的浪漫婚約;尤其是常口口聲聲數落他不知溫柔為何物的小瑩,如果在陪她逛菜市場的時候開口,鐵定會被她卯起來咒罵。
想到小瑩,他瞄了眼牆上的鐘,坐立難安。她快下班了。
「坐呀,怎麼老站著?」
「好。」他坐下了,卻只坐到一點點的椅沿,一副隨時準備拔腿跑人的神態。
「很累吧?」
「不。」想起小瑩警告他要多說幾句,別這麼問一句答一句……「不會。」兩句話,行了吧?
對他簡潔有力的回答,姜鴻濤不以為意的笑著。「你急著回去?「
「是呀。」
姜鴻濤聽得滿心舒暢,但還不太想放人。
「來,先喝杯茶提提神,這茶葉是人家送的,一斤要上萬元哩。」塞了杯熱茶到心神不寧的雷塹手裡,姜鴻濤好整以暇的啜著熱茶。「你很擔心她一個人在家吧?」
「嗯。」他停了幾秒。「是呀。」
「她不會有事的啦。」
雷塹聞言一愕。「你,都知道了?」
「當然。」他替他添滿茶水。「從小,小瑩這孩子就很少根筋,可她是沒什麼心眼的,讓人搖到頭暈的樂天派,可是,她還算將自己打理的很好。」
單純與樂天知命並不能讓那鬼小子網開一面不來糾纏她呀!
「你不擔心她?」
「擔心?做父母的,怎會不擔心兒女呀,可看到你以後,就比較安心了。」
「我?」
「是呀,好小子,我投你一票。」
「啊?」
「你夠穩,也夠有腦子,撐得住我那沒啥定性的傻女兒。」況且,這雷塹看起來溫吞卻也略顯陰沉,可小瑩好像不怕他,而他也滿能包容小瑩的挑釁,這一點就能叫他稍微寬心了。「而且,夭壽噢,我就是看不慣男人穿什麼子彈內褲,男人嘛,穿那麼緊的小褲子,不是存心想悶死命根子嗎?」
「子彈內褲?」
「是呀,幹嘛省那麼點布嘛,要穿就要穿得舒服一點,所以呀,我一看到你那條晾在後院的內褲就覺得滿意。」
這……什麼跟什麼?
「我的內褲?」
「怎麼?」姜鴻濤愉悅的神情微微變色。「我找到的那條四角大內褲不是你的嗎?」
四角大內褲?
突然,雷塹有一種雞同鴨講的茫然。
「姜伯伯,你說的知道,是指知道有我?」
一團疑雲移罩在姜鴻濤的腦袋上,他瞅著恍然大悟的雷塹,老眼微瞇。「要不你以為我指的是什麼?」
Shit!
果然是雞同鴨講!
原來,談話的主題是這種父親的關心,而不是姜伯伯也知道女兒被幽魂纏身了。
「瞧你一臉的傻,是不是我說的太直接了?你不是偶爾跟小瑩住在一塊兒?」其實,他想說的是睡在一起,但他沒有開明到那種無話不提的程度。
住跟睡,實質相同,可是,說在嘴裡還是有某種保守尺度呀。
「我是呀。」
「這麼說來,你應該也不是玩玩就好了?」
「不是。」
漫不經心的探笑頓然化為誠心的喜悅,舉臂拍拍他的肩頭,姜鴻濤爽朗邀約。「要不要留下來住一個晚上?」他別有居心地問。
車子駛進村口時,他就瞧見老何在門口張望了;畢竟,不是天天都有陌生的大轎車開進村子裡;若雷塹留下來,街坊鄰居就可以先瞧一瞧他未來的半子了。
「不了。」未來的半子不給臉,姜鴻濤也不生氣,只是有些失望。
「那好吧,既然你歸心似箭,我也不強留你。」揮手示意聞言就站起身的心急小子坐回去,他道,「我去後面的菜園弄點大頭菜還有玉米,你順便帶上去吃。」
「啊?」還得等他去菜園拔菜?「不必麻煩了。」
「不麻煩、不麻煩,別看我老了,我的動作可一點都不輸你們年輕人呀。」
「青菜,台北也有。」
「你說話的口氣跟小瑩還真是一個模子呀。」將鋤頭扛上肩,他輕描淡寫的撂下一句。「小瑩愛吃的很。」
「噢。」已經起身的雷塹坐回去。
他不貪小便宜,可是,小瑩愛吃的家鄉味、老人家的親情,這點耐心,他有!
稍安勿躁,蘇熒應該不至於趁他不在時對小瑩動手……吧?!
^O^
姜鴻濤拔大頭菜的動作夠快,摘玉米的身手也沒得挑剔,可是,雷塹出發時,天早黑了。
先前小瑩來電時,嘀嘀咕咕念他真不給面子,也真不懂得鄉下空氣新鮮的好處,反正他又沒趕著上班,何必急呼呼的趕回台北,好像真怕她會乘機在家裡開起應召站。
但,他偏不!
一日不見如隔三秋,他初嘗相思的滋味,很讓人心情煩躁又坐立難安,再聽她口口聲聲勸他留下來住個幾天,心裡當然微惱著她的不解風情。
她是快人快語,常會自得其樂的對他挑釁撩撥,連談個戀愛也是寬以律己,嚴以待他。
而他,慢人加溫,一旦完全面對情愫的爆發後,對她的情慾幾達沸騰狀態,完全將她的喜怒哀樂往心裡擱進,甚至,離她的暴虐行徑一遠一久,他就不行了。
「真應了她的話,犯賤呀!」
腦海在自憐,心情卻因為她而發顫,車行飛速,雷塹的腳緊踩油門,他很專心的駕控著車子馳向有她的城市。
前一秒,他滿意的看著標示著板橋的大看板被速度拋到身後,下一秒,眼角瞥見了旁邊有人。
不,不是人,是蘇熒,那鬼小子。
他怎麼會在這裡?胸口一震,雷塹正待開口招呼他,就見神情陰凝的他飄浮在坐椅上,然後猛地朝他竄來。
咦?
「原諒我。」
原諒他?鬼小子要他原諒他什麼?
疑惑的黑眸在觸及蘇熒玉石俱焚的陰沉決心時,旋即悟到了什麼,來不及證實,一股冰冷的僵滯在剎那間狂猛的佔據了雷塹的四肢,冷汗直冒,他努力穩住方向盤,卻力不從心的發現它自有主見的奪權,逕自控御著這輛四輪傳動的嘶吼猛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