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是一片的至白。
^#^
快樂的姜文瑩跟來訪的雲薇夫婦坐在客廳,喝著咖啡、聊著天,偷偷分心的想著又在電話裡對她尖酸刻薄的雷塹。
她知道他嘴裡沒說,可是,鐵定是挺想念她的,否則,不會在聽到她的建議時,語氣變得凍人又死氣沉沉;沒他跟在身邊的日子很無聊,而且,她也想死了他呀,但是,他不會笨到猜不出她的用心良苦吧?
成天自言自語的嘀咕那些怪力亂神的話,她擔心他真會被壓力給搞垮,說不定鄉下的純淨空氣與寧靜的環境多少能對他有所幫助;更何況,她只有爸爸一個親人,現在有了他,自然是希望她愛的兩個男人能更熟絡彼此的感情哪。
「這咖啡滿香醇順口的。」
「雷塹買的。」提到他,她忍不住笑瞇了服。「他只喝這個牌子的咖啡,找了好幾家店才找到。」
「他還真堅持。」
「是呀,他呀,就那副牛脾氣,常常把我氣得半死。」當然,惹惱了她,他也別想好過。
說到氣呼呼的他,她下意識的朝牆上的鍾瞄去,滿心期待……他也該到家了吧?
家!她忍不住笑歎著連啜兩口有著情人味道的咖啡。
「唉,你幹嘛笑得這麼詭異?」
「詭異?」姜文瑩不自覺的咯咯笑出聲。「談戀愛嘛,總會神經神經的,你跟阿華不都是過來人?」
「瞧你一說到他就滿臉的淫蕩,事情順利吧?」見小瑩聞言笑得燦爛,她不由得挺高胸脯。「謝我吧,幸好向來大膽假設、小心求證的我那天押對了寶。」
「你押了什麼?」
「你呀。我趁你昏迷時不由分說的將你押給了他,雖然是誤打誤撞,但好歹是喜劇收場,怎樣,感謝我吧?!」放眼瞧著處處綻放溫馨的室內,王雲薇不禁好奇問道。「他今天回不回來?」
「回來呀,應該快到了啦。」
聽姜文瑩一副居家女人的口氣,許孝華忍不住出言糗她幾句。「雷塹他還真是愛屋及烏,那麼大老遠的開車送姜伯伯回台南,真夠狗腿。」
「啐,你呀,壺莫笑鍋黑,想當年你追雲薇的時候,連她弟弟出國你也專車送他去機場,說雷塹狗腿,你呢,連狗屁股都不忘去拍一拍。」
「這叫物盡其用,雲升在機場時給我的臨別贈言就是這句話。」許孝華自嘲苦笑。「男人一旦栽到女人手裡,就萬劫不復了噢!」尤其又是栽到女暴君手裡呀。
改天,要找雷塹喝兩杯,好好的同仇敵汽一番。
「你想後悔?」
「我哪敢呀!」
「哼,諒你也捨不得我。」得意的頂高鼻尖,倏地,王雲薇又將矛頭轉向笑不可抑的小瑩。「如果他開口求婚……唉,他會吧?」
聳聳肩,姜文瑩沒什麼把握的笑得靦腆。
「唉,說真的,你別呆呆的被他人財兩得呀。」
「不會啦。」偷膘了許孝華一眼,面泛紅潤桃色的她朝雲薇眨眨眼。機靈女人心,一點即通,見雲薇會意的露出賊笑,她小聲補充。「充其量,他也只能騙到我的人,至於我的財呢,早就被那只殺千刀的黃牛給騙光了啦。」想到這件事,牙根仍舊癢的很。
想當初,她還標了兩個會去付定金哩,結果全是一場空,害她的荷包到現在都還不見復甦的跡象!
「那他開口的話,你會不會點頭?」
「不知道。」在被他達到目的後,這個問題她偶爾也會煩惱。「我的脖子最近挺僵硬的。」
「少來了啦,別想呼嚨我,給我從實招來。」
「再說嘍。」對雲薇,她也沒意思相瞞。「他是要回紐約的……」
「你擔心你爸爸?」
「嗯。」
「船到橋頭自然直,想這麼多幹嘛呀?庸人自擾;你跟雷塹自然會想到變通之道的,現在呢,你只要耳聰自明的等著就是了。」
「等?」
「等他開口求婚哪,他問你時,你的脖子最好別給我傻傻的鬧僵硬噢。」
「你真的認為他會開口?」
「他會,他一定會。」媚眼一拋,王雲薇尋求支援。「孝華,你覺得呢?」
「問我?我又不是雷塹……好吧,加上我的保證。」
半掩的笑眸漾著期待,姜文瑩有一句沒一句的陪著他們聊八卦,等著心愛的男人回來。
始料未及的是,她等到的是一通警察打來的電話!
00
手術房外,姜文瑩徹夜不眠的守著,連雲薇夫婦也沒離開半步。
她擔心生死未卜的雷塹;雲薇他們則擔心神情晦暗且死寂的失魂女人。
「小瑩,你瞇一下眼好不好?」
姜文寶不語,只搖搖頭。
「要不要喝杯咖啡?」
她依然搖頭。
她只要雷塹,只要他脫離險境,其他的,她什麼都不要!
靜默的室內空氣冷凝得嚇人,三雙眼睛全神貫注的瞪著那道門。
又過了許久,手術室的電動門緩緩開啟,剎那間,望眼欲穿的無神杏眸閃過一抹激動。
走出來的小護士面色凝重,同情的往他們這兒掠過一眼,匆促的避開,跟在她身後是位穿著手術袍的醫生,水藍的袍子血跡斑斑,點滴都強烈地刺灼著她焦茫的眼。
她知道手術室只剩下他一個傷者,因為整晚她都守候在門口。除了他們三個人,別的家屬早就散了;而醫生的神情好陰驚,眉心弓擰,緊閉的嘴角帶著一份嚴肅的挫敗。
有動靜了,王雲薇跟許孝華站起身,緊張又擔憂的睨望著動也不動的姜文瑩。夫婦倆互換眼色,王雲薇走到她身前,將手輕搭在她的肩頭。
「醫生來了。」
「我知道。」她的呼吸很淺,蒼白的面頰滾上幾絲駭人的鐵青。「我……看到了。」
「小瑩?」
姜文瑩猛地起身,又頹然無力的坐回去,強吸口氣,她掙扎著再站起來。
雷塹他……神情憔悴的醫生略一梭巡,毫不遲疑的走向他們,不待他開口,姜文瑩的腦門已經閃過一抹不祥的僵麻。
「很抱歉……」醫生低沉的嗓子陳述著一串解釋,姜文瑩很努力的集中精神,可是,她就只聽進這三個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