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就是恰北北?
嘖,她似乎還滿嬌小的哩!
即使聽到後院有人聲,龍蕾也沒往他們這兒衝來,只是揚著嗓門在喊——「媽,我回來了。」
「聽到了啦。真是,家裡又沒像足球場那麼大,有必要用喊的嗎?這孩子當真是沒救了,怎麼說都說不聽,嗟。」拔掉最後一根野草,江鳳連這才甘願起身,朝不吭氣的他笑得尷尬。「小越,你大概也不太記得我們家蕾蕾了吧?」
「不……」
他應得漫不經心。
他是不記得她,可是,開始憶起歷史遙遠的那一場實力懸殊的力搏戰!
「她呀,還是那種蠻牛性,一點都沒變。」
小姑姑也這麼說她!
「沒記錯的話,她以前就很凶悍。」
心裡補上一句,也很雞婆。
聽他接得自然,江鳳連笑得無奈極了。「可不是嘛,待會兒你見到她,就會知道……」
還來不及聽完龍媽媽的解釋,恰北北就又開口了——
「媽,你在外頭種蕃薯呀?都沒太陽了,還不收工,我說呀,你別窮麻煩了啦,我們又不愛吃,吃了只會亂放屁,你還不如多種幾棵玉米哩。」
龍蕾頓了半秒。「我們家外頭停了輛霸王車,你知不知道是誰的?」
兩人互換了一眼,笑容各異。
那輛車,是劉青越的。
可是,有擋到路嗎?他懷疑;因為他是靠著矮牆停放的,絕不致妨礙交通。
所以,可以確定的是,那恰北北是在雞蛋裡挑骨頭,存心鬧事!
江鳳連沒他樂觀;事實上,如果手中有面白旗,她鐵定會將它晃到爛、晃到破。
放屁?唉,是誰教這孩子滿口髒話的呀?!
龍蕾也沒耐心等她的娘回答,或是等劉青越自首。
「媽,要不要我去戳破它幾個輪子?」清脆的嗓音很富朝氣。「敢亂停,就讓它停久一點。」
赫!
這麼狠那她?
探究的黑眸帶著興味地瞅向江鳳連,劉青越等著看她怎麼說。
完全適應女兒的蠻橫,江鳳連的笑容更見尷尬,用力拍淨沾上手的泥屑,無可奈何的朝劉青越搖頭聳肩。
這孩子唷,真拿她沒轍。
「蕾蕾,你別對人家車子怎麼樣……」胸口忽然泛起緊張。「不准你去搞鬼搞怪。」
拜託,別是習慣做了再說的莽孩子已先逕自下了毒手,再進來報訊兼喳呼幾句,那,場面就難看了!
「為什麼不准?誰叫那人隨便將車子停在我們家門口。」
「那位子空著也是空著,給人家停一下會死呀你?」
「會,會讓我很不爽啦!」
聽女兒斬釘截鐵的嗆回來,她的五官些微的扭了扭,但先撇下不悅,問重點,「你真的戳了人家的輪子?」
「不知道。」
「蕾蕾!」
「還沒啦,你緊張什麼?我渴死了,先進來喝口水,要戳要劃才有力氣呀。」
江鳳連先鬆了口氣,繼而啞口無言,連瞧都不敢瞧向劉青越這會兒的神色到底變了沒。
真是,她怎麼會生出這麼個粗線條的女兒來呀?就這麼大刺刺的口出威脅,還被車主聽個正著,害她想直接挖個夠大的洞將自己埋起來。
教女不嚴,教女不嚴呀,唉,枉費她多年來的一番心血!
劉青越靜靜的聽著她們母女倆的對話,暗笑。
此刻,他幾乎巴不得龍蕾已經對他的車子怎麼樣了,這樣,他就有借口……咦?凝瞪著那扇被拉開的冰箱門,沒見著蹲在冰箱前面翻東西的恰北北,他仍舊分了神。
有借口又如何?他想對恰北北怎樣不成!
「蕾蕾,我可是警告你,不准你破壞那輛車子。」
屋裡,悄然無息。
「蕾蕾?」
「沒人在廚房了啦。」聲音是有些不甘不願的倔強。
「蕾蕾!」
「好啦好啦,不准就不准,幹嘛凶我呀?我頂多去踹它個幾腳,這總行了吧?」滿不在乎的敷衍從敞開的冰箱傳過來。「噢,對了,媽,我今天晚上不在家吃飯。」
逐漸接近廚房的兩人一愣。
「為什麼?」江鳳連瞟了劉青越一眼。
「還為什麼哩,我昨天跟你報備過了呀,小樓過生日,我們約了替他慶生。」
呃,她真的忘了耶!
「可是……」
「反正飯菜吃不完的,你留著,我可以當宵夜呀。」
「好。蕾蕾呀……」
「噢喔!」突然,龍蕾逸出一聲驚呼,接著發出彷彿被掐住喉頭的笑聲。
「又怎麼了?」
「媽,先跟你說,不是我故意打破那兩顆蛋,是你自己將它擺在太邊邊了,所以,它就這麼滾下來了。」
若不是她粗手粗腳,可憐的蛋恐怕沒這麼輕易滾動吧?
聽她理直氣壯的解釋,兩人不禁漾起意義不同的輕笑,見小越不以為意,江鳳連忽然悟到,若不將火箭炮似的蕾蕾多留個幾秒,就沒機會讓小越見見她了。
「蕾蕾,我們家來了個客……」
「媽,你不能怪我噢。」龍蕾自顧自道,「破了就破了,還能怎樣?總不能用鏟子將它鏟進鍋裡煎熟吧?我跟你說……」
砰!
龍蕾站起身,同時冰箱門被甩上,從頭到尾她始終沒朝後院瞧來,也沒捕捉到那兩道擱在她身上的探索目光。
「媽,我走了。」
啊?這孩子怎麼說走就走?
「可是,蕾蕾……」
「我快來不及了啦,阿亞還在外頭等我,你也知道她有多粗勇,我是打不贏她的,所以,就算天要垮下來了,也得等我回來再幫忙頂了啦。」匆匆留言,她快得像陣風,喳呼著令人愕然的塵囂,跑了。
見情況不對,江鳳連下意識地小步快跑。
「蕾蕾!」
無奈,她在起步輸了女兒。
砰!
猛然暴起的關門聲撼動空氣,震盪著他們的耳膜,也帶來佳人遠離的事實。
已經跨進廚房的兩人,相視無語。
半晌,劉青越兀自笑著沒人能理解的愉悅。「她很忙呵?」
「唉!」
「看來,她的生活很多采多姿。」
雖然,江鳳連的笑容有點苦、有些澀,但仍不掩縱容的無奈。「可不是嘛,她呀,從小就像個陀螺,停不下來,也不知道她老在瞎忙什麼,大了,變本加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