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舒愛玩,但該做的事情絕不會沒做……
鐵定出事了!
氣急敗壞,王春仲扭身衝出揚飛胡同,往稍早時,塗意舒曾提到的北邊山坳狂奔。
鐵定出事了,阿舒鐵定是出事了……心裡一遍又一遍的喊著,他跑得像風一般。
搜遍了整個山坳,喊破了喉頭,沒人應聲,他慌了、急了,踩跺腳,再拉拔嗓門。
「阿舒?」
山風吹拂著他的呼喚,隱隱約約,似乎有人在回聲,他側耳靜聽,正要再喊個幾聲,赫然察覺前方不遠處躺了個人……媽的,真是阿舒那副排骨身子。
他疾撲上前,蹲跪在她身邊,心疼又心喜的見她低抽了口氣,氣若游絲的喊他的名。
「阿……仲?!」
「噓,你別講話,我會背你去看大夫的。」脫口就是保證,但畢竟年輕,見她躺在地上,不禁慌得眼淚汪汪。「阿舒,你千萬不能死呀。」
他不要阿舒離開他,更不要阿舒是用這種方法離開他!
「好痛。」
好痛?
王春仲急了。
「你是傷到哪兒?該不會撞到腦袋?這下子不好,你忍著點喔,我檢查看看是哪兒……」
用力揮開他在髮際亂摸亂翻的手,塗意舒強擠出精神來瞪他。
「為何瞪我?我是要看看你究竟有沒傷到腦袋……」
「嗚!不是腦袋瓜痛,是你踩到我的手了啦。」很用力、很用力的自他腳底猛縮回手。「我的手快被你踩斷了。」白癡、笨蛋、豬八戒,當她的手是墊腳石呀?
「啊?」他傻了一下。「對不起嘛,我哪知道……」
「我的手若斷了,絕不跟你善罷甘休!」
「哇,怎麼突然這麼有力氣喊了?」
「廢話嘛。」推開他,塗意舒搖搖擺擺的坐起身,有氣無力的繼續瞪著他。「你來做什麼?」
「做什麼?你以為我沒事專在荒郊野嶺走來走去呀?當然是來找你。」王春仲悶悶的回瞪著她。「你怎麼了?為什麼躺在地上?害我以為你……喂,沒事別亂嚇人好嗎?」
「我哪時嚇著你?」
「還沒有?那你幹麼躺在地上裝死人?」仍不放心,他又湊近她。「你真的沒事?」
「有——」
王春仲臉色陡然再白。
「你看,我就知道你一定是哪裡受了傷……」
「我餓了。」摸摸肚皮,她笑得很無力。「東西帶太少,餓到四肢無力。」
「啊?」這個答案,他始料未及。
「睡上一覺,肚皮倒是長進一些。」精神稍微恢復,她又有心情微笑了。「天黑了哩,中午沒趕回去做飯,我家裡那個爹一定也餓著肚皮在喝酒。」
塗老爹已然罵過她一輪嘍。
見她完好無缺,王春仲放下心中的大石,手才伸過去想將她扶起,卻遭她一把推開。
「哎唷,你幹什麼推我?」
「阿仲!」塗意舒微微變臉。「看你幹的好事。」
他又做了什麼?
「你把我辛辛苦苦摘的藥草給踩爛了。」這下子,當真是怒火中燒了。
「我……」張口結舌,他瞪著腳下那團爛草。「呃,真的被踩爛了,對不起。」
「你豬八戒啦你!」
因為理虧,王春仲由得她罵,久久,待她將力氣罵盡,這才悄聲開口。
「要我替你再採一些嗎?」
「廢話!」
咳聲歎氣,王春仲再望她一眼,起身四下尋藥草去了……真是何苦來哉呀!
☆☆☆
「唉,你還在忙?」
連眼都沒抬,齊漠只是微微擰緊眉,心裡低咒連連。
滾!
「喂?」攀在窗台邊緣,塗意舒再喊。「嘿!」
嘿什麼嘿呀?
惱怒著她的不請自來,更光火她先前淚眼汪汪那一幕竟然像嵌在他腦海中,久久揮不去,齊漠俯苜振筆疾書,不想瞧她,連聽到她嬌滴滴的嗓音都有氣。
她能不能別一直來糾纏他?
生平第一次,他完全沒轍,甚至像是處於下風,任人揉捏,想來就更氣慪了。
「唉,姓齊的大爺!」知道心高氣傲的他絕不會聽不出她蓄意的揶揄,她在偷笑。「齊漠大人?」
說也奇怪,照說,位高權重的他應該聽慣了大爺的稱謂,可他不然,回回聽她喊他大爺,都會朝她罵個幾句。
果然!
猛地聽她喊出那個頗具諷刺的尊稱,齊漠臉一場,凶眉凶眼的睃瞪著她。
「你!」
瞧見計謀得逞,他總算肯對她開金口了,塗意舒的心口微泛著酸,但笑得開心。
「我在,我哪兒都沒去。」
「可是,我不要你在呀。」像是在教導學子,他咬字清晰的說道:「我要你,有多遠,就滾多遠。」
「唉。」又是這句老話。
「懂嗎?」
「喔。」
「喔什麼喔?」盯著浮現在她眼底的那抹落寞的微笑,有那麼片刻,齊漠的大手揚起……但他及時擱下,重申一次。「記住,別來擾我。」
「別擾你?」顰蛾眉,她喃聲詢問:「你現在很忙嗎?」
幸好,他忙歸忙,有時被她逗到煩了,也不過拋個眼光或是罵她個幾句……被罵還能開開心心的,她算是第一人吧?這,是不是就叫犯賤呀?塗意舒暗嘲著。
「你沒眼睛看呀?」他沒好氣的嘲諷。
最近,她進出別館像是走自家廚房,愛來就來,愛走就走,他有時甚至會有種錯覺,彷彿,她是他的背後靈,他走哪,她跟哪,如影隨形。
恐怖呀!
「齊漠大人,你怎麼了?」
「我?」
「是呀,突然間就擺出一臉的驚恐。」將大半個身子撐進窗裡,她朝他探望。「像見了鬼。」
「你就是個鬼,所以,請你滾。」
唉,他又來了!
「好吧,既然你在忙,我就晚點再來……」
「晚點也請你別來。」
「呵呵。」雖然在笑,但眼底那抹落寞更濃了。「等一下,我差點忘了。」
「又有什麼事?」
「這是給你的。」杏眸眨眨,塗意舒將持掛在腕間的小陶罐遞給他,笑得精神奕奕,那抹笑亮得讓齊漠以為自己是眼花了。「我親手摘的唷。」
雖然,這並不真的是她親手摘的,大部分是阿仲的功勞,可是,誰叫死阿仲那天粗手粗腳的將她摘的藥草給踩得稀巴爛,所以,她這麼說也沒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