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人會仗勢欺人嗎?」她反問。
「呃……」
瞧蘇九遲疑著,半天也拿不定主意,塗意舒不管三七二十一,繼續放她的爆竹。
反正,好玩又能救人一命,一兼兩顧,何樂而不為呢?!
☆☆☆
三票人混戰在一起,夜深月隱,全部顧不了太多,反正瞧見人影晃動就不由分說的亂砍一通。
頓時,哀嚎聲不斷!
然後又加入了不明聲響的武器……
咦?
什麼玩意兒?
先是聽進一聲疾射的尖銳響聲,然後是一連串的響聲來襲,所有的人全都抱頭鼠竄,哪還顧得了來尋仇、劫財,先逃命要緊。
逐庸根本還沒瞧見伴隨咻咻聲響朝他們飛來的小小火花,就見敵人如潮水般退開,來不及歡呼,就聽見少爺的痛咒,凝目一瞧,只見少爺頎長的身軀陡地滑下馬背……
「少爺?」
「該死!」
急著奔向落馬的主子,逐庸一個不當心滑了一跤,痛得他齜牙咧嘴,在一堆濕冷的軟泥裡掙扎著爬起身。「你還好吧?」
「叫魂哪你?」
嗚!他平白跌了一跤,還被少爺數落。
「我擔心你呀,少爺。」果然,好人實在是不能常做。
「擔心?那你還不快點滾過來!」
聞言,逐庸的心猛然一緊。
少爺的口氣時酸、時寒,或者泛著嘲弄,可是,卻極少會用這麼凶戾的音調講話。
「少爺?」心一急,哽咽的嗓子開始泛起嗚咽。
「廢話一堆,給我滾過來。」齊漠沒好氣的揚聲咆哮,這麼一扯動,一股劇痛襲來,痛得他哀呼,「媽的,什麼狗玩意兒?痛死人了。」
聽著少爺的咒罵,逐庸頓感大事不妙。
「你還好吧?」揉著摔痛的屁股,他急忙又撲上前,愕然的瞪著少爺那條燃著小小火焰的腿,當下不禁亂了神。「我的天老爺呀,少爺受傷了。」
逐庸這番遲來的領悟差點沒將齊漠給氣得七竅生煙,直接痛死過去。
「嗚……」
「哭什麼?還不快給我過來!」求人不如求己,齊漠雙掌齊飛的好不容易滅了褲管的火苗,這下子,又痛得他咆哮如雷。
「少爺,很痛呀?」
聞言,齊漠一口氣差點順不過,急喘吁吁。
「別再說廢話了。」他氣得快沒力氣。
這飛來的橫禍炸得齊漠一條腿皮開肉綻,隱隱約約仍見血肉模糊……
再也顧不得屁股痛到不行,躁動不安的寶馬會不會被人盜走,逐庸走到斜躺在地的齊漠身邊,腰桿子一彎,牙根緊咬,一鼓作氣就要背起主子……
「逐庸?」遠遠地,隱約瞧見逐庸滑了一跤,再近一點,見少爺躺在地上,沒來得及趕上前一場混戰的林育轉倒還機靈,一眼就瞧出事情的緊急,他伸手推開揉著屁股的逐庸。「我來。」
冷不防地再度滑坐在地上,逐庸好想哭,但他忍住了。
「阿轉,你總算是趕回來了。」
「走開啦你,礙事。」扭身鑽進少爺身下,咬咬牙,他猛地站起身。
齊漠趴在他背上,搖搖欲墜,神志也逐漸渙散。
「阿轉?」逐庸大驚失色。「你行嗎?」說著,一手已經未雨綢繆的扶住少爺的臂膀。
少爺足足比阿轉重了快一倍哩!
「去你的,我當然……」不行。
後頭兩個字來不及呼出,林育轉已經跟跡一步,背著齊漠直直撲向覆滿薄雪的小徑。
救——人——呀!
☆☆☆
手中的爆竹燃光了,塗意舒笑容可掬的拍拍手、拍拍屁股,預備走人了。
「呃,你覺得咱們要不要去瞧瞧?」
「幫忙收屍呀?」
「呸呸呸!」
塗意舒淺笑。
「不用了啦,蘇老爹沒瞧見四下都安靜了嗎?」
「有嗎?」蘇九有些懷疑。
既然老爹抱持著狐疑的態度,她好歹得四處多瞧一眼,只是,放眼望去一片黑抹抹的,再加上白雪飄飄的擾了視線,她壓根就只是應付了事。
「還是走吧,別待會兒被打下河的壞人吵醒了沉睡的水鬼,一票鬼子鬼孫的紛紛上了岸。」
老人家雖然見多識廣,但膽子畢竟沒年輕人大,聞言不由得吞著口水。
「水鬼?」
見蘇九真的緊張了,塗意舒安慰的拍拍他的臂膀。
「安啦,我順口胡謅的,你別信喔。」
他不信?
不信才有鬼哩!
「舒丫頭,你再仔細礁瞧,有沒有瞧見什麼?」
「沒呀。」再左瞄右望了幾眼,她聳肩。「連個水鬼都沒見攀上岸。」
「真的沒瞧見?」
「對。」安撫的再拍拍老人家的手臂。「沒事,沒事,八成是蘇老爹你聽錯嘍。」
「真是這樣?」
點點頭,忽然,她又玩興不減的補了一句。
「就算有又怎樣?咱們別管他這麼多死活啦。」
「啊?」
「說不定真是水鬼偷偷摸上岸找投胎的替死鬼。」月光微掩,她笑咪咪的模樣清純可人,又隱約透著一抹屬於女人的風韻媚采。「嘿嘿,若真一個不巧砸中了上岸的水鬼,咱們不就救了那替死鬼一命嗎?」
「替死鬼?」重複著這句話,蘇九愈想愈不對勁。
意識到他當真想摸黑沿著河岸查個究竟,塗意舒縮了縮開始泛著寒意的肩頭,攬緊他的臂膀。
「不會有什麼事啦。」玩興得到滿足,百般無聊之餘,就覺得好冷好冷。「我們回家了啦。」
「可是……」
「安啦安啦,天垮下來也輪不到咱們扛。」
「天大的事?」不知怎地,她的笑語令他頭皮一麻。
怎麼總覺得,這夜空好低好陰沉,有點搖搖晃晃,像是離他的腦殼愈來愈近呢?
「我隨口誆你的啦。」使了點力,塗意舒迫著蘇九往回走。「走嘍,待會兒婆婆又要找你了。」
「小舒,我還是覺得……」
「蘇老爹,難不成你真以為三更半夜的,他們打完了還捨不得散場呀?更遑論這會兒正飄著雪花呢,又不是瘋子。」
他們不就是她口中的瘋子嗎?寒意甚濃的夜晚,不窩在暖被裡舒服,偏跑來這荒嶺河堤玩爆竹。
「別擔心了,咱們換個角度想想,若真有沒長眼睛的水鬼受了傷,那他鐵定短時間之內不會有心情找人替死呀,對不對?」她愈說愈開心。「這麼一來,說不定咱們還救人一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