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敬海當下歪了臉。
「哼,還敢這麼鏗鏘有力的拒絕我,你自己出去花天酒地不回家,怎麼可以賴在公事上。」
「無所謂呀,於公於私,我都是花我自己的時間,要我接你的爛攤子,可以,你自己去跟我老爸說。」
幾聲看好戲的竊笑泛起,除了凌敬海;其實他也笑了,卻笑得有幾分兇惡。
盧爸爸是個退休中校,人高馬大,雄赳赳義氣勢萬鈞,他只要稍微跺跺腳,不必扯喉獅吼,大家就有得煩了。
「丟不丟臉啊你?都三十好幾的人了,還動不動就拿老子的威風當擋箭牌,一點擔當都沒有。」
「請問擔當一斤值多少錢呀?有效才是重點!」盧志深嘴角一勾。「況且你這見色忘友的傢伙比我好不到哪兒去。」
氣微窒,凌敬海忿忿埋怨,「以後你遇到某個女人時,別指望我會以德報怨。」
「哈,等那個女人出現再說吧。」他得意楊揚的數落。「談戀愛嘛,玩玩就算了,誰叫你笨到一頭栽過去。」
「別太鐵齒,小心你會有現世報。」
「我等了三十五年嘍。」
「哼。」凌敬海不甘心的再問:「你真的不肯幫忙?」
「去跟我老爸說,他肯,我絕無二話。」
「你……好,算你狠!」
「哪裡哪裡。」
避禍成功,盧志深笑得小奸小惡,凌敬海不得不忍氣吞聲,咬牙吃下他這一套威脅,他極端厭惡這種被迫屈服的滋味,但如果他就是那個迫害者,自然是另當別論了。
好吧,不能動志深的腦筋,那退一步倒也是無妨。
他將注意力轉向早已自動將身體縮進大皮椅的李昂揚,「阿揚?」
「啊?」聽見自己的名字,他擺出一臉的狀況外。「什麼?」
如果不是打定主意非要找個替死鬼,阿揚那副誠惶誠恐的樣子會害他笑到不支倒地。
「你呢?」「我?」知道賴不掉,李昂揚大歎一聲,「我哪行呀,你忘了你前幾天才又再塞了一件案子給我?」想到不禁慾哭無淚,忍不住再恨恨的瞪著他。「我沒空啦。」
凌敬海沒忘,所以才會第二個找上他呀。
但是沒人犧牲就代表他得犧牲自己,那怎麼行呀?
「原來那是前幾天的事了呀?這麼說來,你這幾天都在風涼混日子嘍?」
「少栽贓,我夠忙的了。」還想風涼?他連喘口氣、喝杯小酒的時間都沒了。
「只是夠忙?」裝模作樣的側著臉,考慮兩秒,凌敬海慎重的下頷一點,「那我這個小忙,你是責無旁貸了嘛。」
「不行,我是心有餘而力不足。」
「說的也是,這兩天,你也在綠琉璃耗了不少精神了,噢?」他漫不經心的諷著。「這間PUB的生意還真是好。」
頓然,李昆揚瞠目結舌。
「沒說錯吧?」
「你,媽的,你怎麼知道?」他脫口質問。
不是在談戀愛嗎?怎麼還會有閒工夫盯他的梢?
「老天爺托夢。」心知肚明大事底定,凌敬海的精神又回來了。「看來這案子非你不可了,沒問題吧?」他一笑的看向眾人,「至於誰要受邀,你們自己決定吧,反正不關我的事。」他撇得一乾二淨。
啊?虧他裝得這麼歪,禍端還是掉到他頭上?
李昆揚洩憤般地用指頭敲出雜聲,敢怒不敢言,只能更凶狠的瞪著他,借由目光來傳遞他心中的不滿;而其他人則不約而同的垮下肩。
凌敬海皮皮的視而不見。ˍ「很好,解決了。」他拍拍手,心滿意足的環視眾人。「你們呢?有沒有什麼事情要討論的?」連商量或眉目傳情都沒有,圍坐在會議桌旁的幾個男人一致搖頭,此刻明哲保身為首要呀,不能再莫名其妙的加諸其他工作在身上。
「都沒有?」凌敬海微訝。「既然沒事,那今天開什麼會呀?」
「是你威赫我們今天全都得回到事務所裡來任你欺壓的。」氣惱上心,李昆揚咬牙嘀咕。「哼,我就知道一大早召魂似的被逼來,準沒好事。」
「排妥我們的行程表不重要嗎?而且讓你多賺點錢不好嗎?」
「好?好個屁呀,我又不是要錢不要命;錢我是沒你多,但也夠我這輩子躺著都不愁吃喝了,你是存心想累死我啦。」
「為了你大哥我而鞠躬盡瘁,你干是不幹?」
「我……」他真的是恨得牙癢癢的。
他是白癡、笨蛋,外加三級的倒霉蟲!
真是悔不當初,那時幹嘛要信誓旦旦的舉手發誓,只要混蛋阿海讓他成為事務所的合夥人之一,他說什麼他都誓死聽從,是他自己蠢到極點。
大學四年,研究所兩年,看看他從阿海身上學到了什麼?哈,什麼都沒有,只清楚的知道自己越來越笨了!
被霸道海欺壓到笨了!
「阿揚?」
「幹嘛啦!」
「有話就說,別含在嘴巴裡嘟噥,標準的小人相。」
誰小人?除了他凌敬海,還有誰擔得起這個重責大任?
眼微瞇,他沒好氣的咧唇冷笑。
「說,你幹不幹?」
「當然……干!」
干?!
多陰沉鬱卒的火焰呀,凌敬海似笑非笑的盯著他,「你這是答應?還是在訐譙?」
「我……答應。」
一旁幾個見死不救的傢伙全都在恥笑他的見風轉舵,剎那間,又將李昆揚男性自尊給澆活了。
「阿海,新案子全部推給我們,那你呢?」仗恃著滔天怒氣,他一坦白直言。「真想蹺著二郎腿當不事生產的大哥呀?」
「我哪有得閒呀,聽好,我得專心追老婆呀。」
凌敬海的話才脫口,幾雙嬉笑的目光全都變得正經。
事務所裡上上下下,全都知道他情陷小敏,雖然稀奇他竟然淪陷得這麼快,但緣分嘛,到了就是到了,避也沒用,可是這麼快就論及婚嫁?
「阿海,你玩真的?」
「這是什麼話?」凌敬海虎目一瞪。「好不容易遇到一個笑容能讓我心花怒放、心騷意癢、又膽敢在我腦袋上動手腳的女人,就算是逼姦,也得搞到生米煮成熟飯,非將她娶回家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