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皇上,那是一面很漂亮很雅致的古鏡耶,人家好不容易才從春娥那兒……」想到了自己強行自春娥那裡將鏡子搶過來的行為,李麗珠頓時停住了嘴,沒有再說下去。
可是柳喚萍怎會那麼輕易的放過她,「從春娥那兒強搶過來的吧,只要是被你這雙貪婪眼睛相中的東西,你這個女人哪一次不是千方百計的把東西弄到手。」她意有所指的嘲諷著。
李麗珠臉先是一紅,接著轉微白,「要你管,這可是春娥她自願送我的,我只不過順手放在蓮花池畔,就被你這個賊給偷走了,把我說得那麼不恥,你比我還要不要臉。」
換言之,這兩個女人都是想佔據別人的東西就是了,朱元漳煩躁的又瞪視了她們一眼,「那面鏡子呢?」他不耐的問著,將手伸向李麗珠。
一路上緊緊地將那面鏡子給小心捧在懷裡的李麗珠,見皇上這麼一伸手要東西,心中縱使有滿懷的不願,也只有乖乖的將手中的鏡子遞給皇上,遞出的同時,還不忘丟了個惡劣、厭煩的眼神給一臉幸災樂禍的柳喚萍。
都是柳喚萍這個掃把星,好端端的跟她搶什麼鏡子!李麗珠愈想愈不甘,又回眸狠瞪下柳喚萍,這才稍消了口氣。
「這麼普通的一面鏡子你們也搶得這麼起勁,是嫌日子過得太無聊了是不是?」不是很仔細的瞄了眼鏡面,朱元璋正想再斥責她們幾句,眼光卻被鏡中一閃而過的東西給懾住了。
剛剛……是什麼東西?納悶的又再端詳了鏡子好一會兒,映人他眼中的仍是如平時所見那般的光滑鏡面。雖然鏡框的造型是挺別緻特殊的模樣,木質也是上等紅檜木,但是在珍寶眾多的皇宮裡,這也不過是尋常一般的手鏡。
聽皇上的口氣,情勢似乎是不怎麼樂觀,李麗珠提吊著心說:「皇上,那鏡子可是人家春娥有這份心送我的……」
「倒不如說是你強行搶了人家的吧。」喚萍沒好意的搶白著她的話。
見兩個女人又是怒目相視的開戰,朱元璋不由得又是一個伸手,怒擊桌面,發出好大一聲巨響,「吵什麼吵,這個鏡子誰也不准要。」他提高了些嗓門,正打算將門外的陳才給喚進來,而陳才也正好敲著門。「稟皇上,皇甫指揮求見。」
「叫他進來。」朱元璋轉向他那兩位怒目相視的愛妃,「你們可以下去了。」
「可是……」李麗珠還有些不死心的望著朱元璋手中的那面手鏡,遲遲不太願意走,而柳喚萍的眼神也有著同樣的渴望。
皇上只要做主將那面鏡子賜給她,那不就表示皇上最寵愛的人是她?!以後她在宮裡幾乎就可以傲視群芳了。李麗珠跟柳喚萍心裡皆如此暗自盤算祈禱著。
怎知,朱元璋瞧也不瞧她們一眼,待神態威猛剛毅、體型高壯的皇甫毅軒一走進來,他便將那面鏡子遞到皇甫毅軒眼前,「將它給扔了。」他命令著。
兩個猛且深的抽氣聲,霎時一齊響了起來,李麗珠性子急切的輕呼一聲,「皇上,你真要將鏡子給扔了?」
像是回答她的話,面對著方走進來站定的錦衣衛最高指揮使皇甫毅軒那沉默寂然的臉孔,朱元璋又再追加了一句。「記住,扔得愈遠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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熊靖之那頎長的身子才剛沾到了門邊,裡頭的人就已經先開口了。
「你要出發了?」
「嗯。」輕應了一聲,將門往裡推了開來,熊靖之佇立在門外沒有走進去,溫文儒雅的臉上儘是爽朗的風采,那雙閃著精光的犀銳眸子,直直射向那沉坐在烏沉術做成的大桌後的人。
「大熊,要麻煩你走這一趟了。」深沉又低啞的嗓音又從大桌後傳了過來。
「怎麼那麼客氣起來了?」熊靖之一臉淡然的表情,一點也不帶調侃的意味。
坐在桌後那個人也站了起來,高壯魁梧的身子一站出來,整個書房的空間似乎頓時減少了一大半。朝著仍站在門外的熊靖之,皇甫毅軒那兩道濃眉一揚,略顯剽悍的強硬臉上浮上一抹笑,「怎麼,你急成這樣?不打算進來?」
熊靖之還是一派沉穩地笑了笑,但是腳步依言地跨了進來,「小皇甫,我只是來跟你打個招呼。」
全天下只有熊靖之敢這麼稱呼此時兩人所處的這座壯麗宏偉的莊院主人——那渾身充滿了霸氣與掩不住一絲戾氣的皇甫毅軒,而普天之下,皇甫毅軒也只讓熊靖之一個人這麼稱呼他。
雖然兩人一在江湖、一在官場,兩人的大名卻都是街坊百姓所如雷貫耳的。
與皇甫毅軒那盛氣凌人且霸氣十足的強悍氣勢大為不同,熊靖之似乎是與生俱有內斂與沉穩的氣質,若是沒了那隨身攜帶的莫邪寶劍,眉清目秀、膚色白皙的外貌,再加上身形修長,熊靖之常常會令人忽略了他的威脅性。
只有在某些時候,當熊靖之被惹火,而怒氣盛燃到極點時,人們才會發現他那總是深沉不見波動的臉上,會浮現出桀傲不馴的狂妄臉色。當那個時候,對方就只能祈望上輩子積下不少陰德,否則,任誰也無法躲開他凌厲無比的攻擊!
沒有幾個人知道,名滿天下的名劍熊靖之跟人人聞名莫不驚懼萬分的錦衣衛指揮使皇甫毅軒相交甚篤,而且是自小一起穿開檔褲長大的好兄弟。
也沒有多少人知道,兩人的家族均在蘇州城附近擁有為數不少的祖業,家產雄厚到足夠各自家族數百餘人口吃喝上好幾輩子。
但是他們的身份卻是鄉人全都無所知悉的,因為在純樸的鄉人眼中,他們一個是常常雲遊四海、不理世事的閒逸江湖人,一個是精明幹練、常居無定所的生意人。
「若非皇上臨時有急令,本該我自己親自跑這一趟的。」皇甫毅軒有些歉意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