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什麼呀?你拿去就是了。」
危薇搖搖頭。
雖然不偷、不搶,純粹因為他們毀了她的苗圃,但,跟人家拿這麼多?
她會良心不安的啦!
冷眼旁觀,見斯文推了又推,危薇就是扭扭捏捏不肯收下,單奕風又惱了,眼露凶光的朝她逼近一步,自腰間掏出一錠元寶,瀟灑的將它塞進她手中。
「喏。」他的語氣摻了些嫌棄與不屑。
這溫吞的女人不是普通的貪心哪。
瞅著掌中燙手的元寶,再瞟向他們,危薇心中不禁竄起怒火。
這主僕兩人,似乎將她當成勒索者了。
「怎麼,你是嫌不夠呀?」跟了單奕風一、二十年,斯文多少也染上主子心浮氣躁的毛病,提起嗓門就喊,「那錠元寶夠你整治十個八個菜園了。」
菜園?
危薇下意識地望向自己的心血,轉怒為笑。
「是苗圃,不是菜園啦。」她好言好語的糾正斯文。
「我管那是園還是圃呀,反正弄壞了,我們少爺好心賠給你,你拿去就是了。」
緩緩搖搖頭,無視單奕風又是一臉的抓狂,危薇扯出一抹動人的粲笑。
「不,太多了。」
「什麼?」
「這錠元寶太多了。」
「你是說你不是嫌不夠?」
她點點頭。「不必這麼多啦。」她將元寶遞給斯文,見他眼一瞪,不敢收,便轉而遞給單奕風。「喏,還你。」
恍然大悟後,單奕風沒接過小元寶,也沒留下來再跟她大眼瞪小眼,直接掉頭走人。
他怕,怕自己會氣急敗壞的直接將她掐死;他也怕,怕自己會被她的憨厚率直給逗得仰首大笑。
所以,他選擇去找阿鄔!
第二章
單亦風沒將元寶接過手,擺明了是要給危薇,斯文更是不敢接下。
被少爺發現他貪財,會將他吊起來毒打一頓!
危薇固執的不願收下元寶。
「請你拿回去給你家少爺好嗎?」見他不動,她忍下住開口。
不好!他才不做這種會有生命危險的事。
「這是給你的呀。」
「可是……」
「三少爺給了你,就不會再收回去。」他好心的跟她說明,三少爺的性子一向如此。
「可是這……」
「你收下就是了。」見她仍在猶豫,眼一瞪,斯文不自覺拉高嗓門。「弄壞了你的苗圃就得賠錢,哪來這麼多蘑蘑菇菇?」
危薇還是覺得受之有愧。
「要不我這元寶跟你換那錠銀,可好?」退而求其次,拿少些,她較不心虛。
斯文一怔,脫口道問:「你真不想要那錠元寶?」
「想呀。」她露出赧然微笑。「可是弄壞一個小苗圃不需要賠這麼多,那錠銀就夠了。」
她的純良讓仍帶稚氣的斯文不由自主的回給她一燦爛朗笑。
「收下吧,反正我們三少爺有得是錢。」開玩笑,他們單府可是揚州第一望族,家大業大,財富數之不盡。
這倒是,那位狂傲不羈的公子哥兒看起來的確出身豪富之家,既然人家堅持不肯收回去,她還能怎麼辦?
只好收了吧!
主意既定,危薇略帶心虛的將元寶擱進腰際的繡荷包裡,沒再搭理斯文,兀自瞪著苗圃歎氣。
唉!有錢人家的氣焰還真不是普通的高!
見她怔楞的瞪著被踩爛的苗圃,斯文頓時心生不忍,同情心也產生,辛苦的心血被毀她肯定非常難過,剛才三少爺似乎對她太凶了。
想安慰她卻已不知如何安慰,他清清喉嚨,「呃……我們少爺平時人還算客氣。」
還算?她微挑起眉。
「晌午時,有人跳出來跟我們三少爺挑釁……」
聞言,危薇領會的點點頭。
難怪人家會看他不順眼,那種少爺脾氣唷,連她都想出手扁他幾拳。
幸好她理智尚存,沒有傻到做這種體力懸殊的挑戰。
「……結果,那個人打不過我家三少爺,就要陰招藉機報復。」越說斯文越激動,「還不都是一群壞胚,手腳功夫贏不了人,就拿阿鄔開刀……」
「阿鄔?」危薇眼露疑惑。
「就是那匹發狂的馬。」
「噢。」她還是怔望著苗圃,唇畔掛起一抹怪異的微笑。
斯文知道自己該走了;少爺都不知道追到哪兒去了,他再不跟上鐵定挨罵,可是……他忍不住又雞婆性子的說:「別怪我們少爺,他已經盡力想制住阿鄔了。」
危薇輕哼一聲氣。
「我走嘍。」
她再一聲哼氣。
啊,她這麼敷衍?
斯文知道自己長相不佳,連少爺她都不怎麼理會,更遑論他了,但是,就是覺得被人忽略頗不是滋味。
「喂!你……」嘴巴猛地閉上,他終於想到他們都忘了問人家尊姓大名。「姑娘姓啥呢?」
「危。」
「危?」
「是呀。」伴隨的是淺淺的輕吁,危薇唇畔的笑容依舊未退。
她這模樣,斯文越看越覺怪異。
「危姑娘,你不動手收拾這被踩爛的苗圃嗎?」
「嗯……要呀。」她輕點了下頭。
那他不解,她為何只是呆瞪著那幾個馬踩過的馬蹄印子?
「為什麼你還不動手?」他忍不住脫口問。
「不,」危薇仍舊是不疾不徐的語調。「再等一下下。」
「還等?等什麼呀?」
終於,危薇抬起眼朝他微笑。
「你不覺得這馬蹄印子很美嗎?」
斯文瞪大眼,看看她,又瞧瞧那幾個馬蹄印子,一臉疑惑。
「很、很美?」
「嗯,很有意境。」她微瞇起眼,發出讚歎般的輕呼。
斯文瞧她的眼神更加複雜了。
「意境?」什麼玩意兒呀?
「呵,你不懂的。」
的確,他是不懂這個模樣纖弱可人,舉止卻異於常人的姑娘話中的含意。
算了,不再研究,得趕快走人,再不追,就等著氣急敗壞的三少爺回來砍他的頭了!
···················
引發騷動的人走了約兩個時辰,危薇才將苗圃整理好,甫起身,眼角就瞥見有一異物。
咦?
走近瞧個清楚,她輕訝。
好美的一塊玉珮,通體碧綠,是誰的呀?
喜愛悠哉過活的她,向來就懶得隨便動腦子,全留著替花花草草構思景致,這會兒她也不願多加思索這玉珮的來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