驀然微瞇的黑眸下意識的四下巡視,他想找出那股怪異涼風的來源。是不是走廊盡頭的窗戶沒關好?還是哪個房間裡的窗戶沒關……喝,這是?訝然的唇隨著眼前逐漸成真的嬌俏影像張大、張大、再張大。
望著身前幾乎是成了形的縹緲影像,那張他朝思暮想的年輕臉龐,彷彿有著不甘不願及駭然的慌張神色……這個意外的五官,有他熟悉的那雙熠亮的眼眸和小挺圓潤的俏鼻。
屏住氣,康澤不相信自己的眼,這會不會是在作夢?因為日有所思、夜有所夢,以致他已走火人魔了?會不會?會不會?
對方似乎也不相信自己的眼,呆愣驚傻的杵著,兩雙只距咫尺的曈眸瞪大,像是見了鬼似的……鬼?
「小秋?!」康澤不禁喚出聲,老天爺終於聽到他的祈盼,可憐他的等待了?
不敢置信的眼瞪得夠大了,再聽到他這麼一呼喚……媽呀,鐵商秋頓時嚇白了全身。
「不是、不是,我不是、我不是,你在作夢,是你正在作白日夢啦。」迭聲否認,她倒抽了口氣,急匆匆的想抽身退場。
偏無巧不巧,她不動還好,這麼一移動,又抽氣連連的,竟盡數將康澤甫呼出的熱活氣息給吸進鼻梢,頓時盈滿整個急促的肺部。
喝,暖呼呼的氣息耶,她的感覺沒有失誤,她真的能呼吸到他的氣息哩!這怎麼可能呢?打死她她也不敢相信。
「小秋,真的是妳?」驚喜過劇,康澤的情緒癡了,反應也傻了。
「就說不是嘛,你在作夢,是你在作夢啦。」這回不但是語氣急切,沒由來得一陣慌張讓鐵商秋不由得伸長雙手在兩人眼前胡亂揮動。她不知道自己究竟在慌些什麼,但就是覺得他的反應教她惶然無措。
「是嗎?是我正在作夢?」她說得篤定,康澤也開始有些質疑了,但激動的視線怎麼也無法自她臉上移開半寸。
他是在作夢嗎?他不願相倍,而且若真是作夢,那這夢境也未免太過真實了吧!真實得就好像是……美夢成真!
「是啦、是啦,這是在夢裡沒錯,你別再纏著我了,快點繼續睡你的大頭覺吧,我也要走了。」亂糟糟的說一遍,鐵商秋胸口那抹緊張的感覺凜冽不散,別說是慌張,這下子她甚至有股事情大條的莫名念頭了。
「別走!」他急了,下意識裡便伸出手去攫住她的手臂。
這些動作全都出自下意識,康澤卻怎麼也料不到竟眼睜睜的看著自己的手穿透她的身體,觸不到她的手臂,也沒半絲碰著物體的真實感,頓時他怔了、茫了,愣愣的盯著自己騰空的手瞧。
只有那麼短暫的幾秒,卻似乎是隔了許久、許久,他握在手中的書本因衝動的行為而跌落在地,發出好大一聲聲響。
「呃!」
「喝。」
兩個怔忡的魂魄被嚇了一跳,康澤先眨了眨眼,沒急著去檢視摔在地上的精裝書有沒有破損,卻讓那聲聲響完全喚回茫然的神智。
「小秋……」一待神智完全重歸原位,他才能清楚的感受到陽光和煦的灑進屋內的廊下各處,但儘管是熏陽普照,他卻依然能清清楚楚的看見鐵商秋,「妳是小秋、妳是小秋!」他驚喜若狂的迭聲輕喊。
「關你什麼事呀?」什麼妳是妳是的?她當然知道自己是鐵商秋,這還需要他提醒嗎?莫名其妙。
哼了聲,鐵商秋沒好氣的甩開臉,正想惡狠狠的丟幾句場面話然後瀟灑帥氣的消失走人時,卻忽地注意到一件事情,很引人疑竇的一件事情。
他的視線?
猛然拉回腦袋正視著他,她真的瞧見他那雙烏黑亮熠的眼眸焦距是落在自己所站的方向,輕吸了口氣,她挑著眉迅連四下張望,旁邊沒人,也沒啥足以引發他瞠目結舌的目標,那這麼說來……不會吧?
「你看得見我?」她驚訝得嘴巴足以塞進一顆軟式棒球。
方纔拉里拉雜的扯了那麼一大堆,她竟然都忽略了這麼顯而易見的事實。
他是真真正正的在對她說話,不是隱約捉個方位溝通,而是確實且無誤的向著她的人、她的臉在說話耶!
「對呀!」雖然她的驚駭與明顯的抗拒,在康澤的快樂情緒上蒙上了一層淡淡的悵然,但他還是教激昂的驚喜點亮了黑眸,「我是真的看見妳了。」他的聲音裹滿是得償所願的感歎。
鐵商秋才不信,「那我身上穿的是什麼衣服?」這下子,諒他再怎麼賊也蒙不出來吧。
「是條紅色的吊帶褲,粗絨布質材的,裡頭穿的是一件黑色棉質罩衫,外頭披了一件棉襖式的短大衣,寶藍色的,妳最喜歡的顏色。」這些都是他前陣子燒給她的,因為是親手選購,所以他記得一清二楚,「我形容得對不對?」她愈驚訝,他笑得愈得意。
「你……真的看得兄我?」
「是呀。」從頭到尾,康澤的笑容有增無減。
「那你不怕嗎?」
「怕?」他訝然的眨了眨眼,「怕什麼?」
「我呀。」竟然能跟他通上靈氣,鐵商秋壓根就感受不到半絲驚喜的氣氛。
可怪得很哪,他怎麼沒像一般人。就是以往她所聽聞,甚至包括自己沒死時所會有的反應那般,貿然瞧見一個人影在眼前幻化成形,別說是驚嚇,鐵定會嚇得屁滾尿流哩,但他竟還那麼鎮定有加,何況,能看到她其有那麼值得高興嗎?嗤,變態鬼。
而且……她也真背,若換成是別人,她恐怕還會樂意一點。
「妳?我怎麼會怕妳……」話說到一半,康澤噤口了,因為有腳步聲往他們這兒來。
「小澤,你在做啥?怎麼那麼久還不接電話?」康母也聽到書本掉落地上的聲音了,再加上兒子遲遲沒見蹤影,她不由得納悶的自個兒踱上樓來尋人,「是小顏,他很像有什麼急事要找你呢。」
「喂,你媽媽上來找你了。」硬生生的說道,鐵商秋又預備要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