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琅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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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3 頁

 

  誰叫她天不怕、地不怕,這輩子就怕水,這會兒竟又落水,教她這只旱鴨子怎能以平常心視之呢。

  不怕?哼,才怪呢。

  「小桐,放手!」

  「唔……」河水滔滔,她的神智已經混沌了大半。

  瞧沈桐愈來愈不濟事的模樣,於應琅的神情陡然森鬱沉重。

  嘖,事出突然且河深水急,怨他縱有一雙長腿也勾不到河底,再加上心生恐懼的小桐牢牢的巴在他身上,一副打死不鬆手的堅決,再這麼下去,不必閻王爺前來索命,他便自動自發的上地府報到了。

  心念一轉,他飛快的出手擊昏纏在身上的八爪魚,把握時間的拉開腰帶,利落的將兩人的身子綁在一起,雙手忙碌,焦急的視線梭巡著離他們最近的河岸,瞬間,他瞧中了一處極佳的地點。

  懷中,沈桐輕聲囈言,他聽不清楚她在說什麼……

  「別怕,一會兒我們就可以上岸了。」明知小桐暈得差不多了,可他仍忍不住出聲安慰。

  話才說完,沈桐似有所感,在他懷中掙扎了起來,他神情倏塌,忙不迭的伸手去制止她的蠢行,這才察覺不對。

  慘的是,都還沒捉住她胡亂揮動的手,就遭她弓起的手肘狠狠的撞擊下領。更慘的是,求生的警戒心才鬆懈幾分,又讓小桐這麼一撞,在河水中翻騰的身子不由自主的往後仰去,無巧不巧的被河中凸起的石塊給重重的砸到後腦勺。

  剎那間,一陣揪心的熱痛自頭頂迸出;緊咬牙,他忍痛繼續往河岸游去,眼前逐漸浮起淺淺的紅霧……該死,莫非今兒個真要命絕於此?!

  他死了不打緊,橫豎這條命早就該被閻王爺收了去,可是,小桐不像是短命相呀。

  不行,他得將小桐送上岸呀!

  拼了命,頭痛欲裂的於應琅拖著不省人事的沈桐往水流較緩的河彎處游去,待掌下肌膚觸及岸邊潮濕的泥地時,緊繃的心境一鬆,終於不支倒地。

  在暈死之際,腦子還隱隱浮現自嘲……該死,他們逃過了敵人追殺,卻敗在自己人的粗心大意裡。

  怎會……這麼倒霉呀!

  頭好痛噢!

  覺得身體好冷,波波的涼意直往面頰濺上……濺?什麼怪感覺呀?

  緊咬著牙根,沈桐先唉了唉,直覺的伸手撫住隱隱作痛的太陽穴,再慢條斯理的復在脖子上,忍不住又是一陣咳聲歎氣。

  奇怪,好像有人砍了她的脖子,痛死人……齒縫輕透的嗤聲陡然止住,她想起了所有被暫忘的事情。

  驀然僵冷中,第一個衝上腦子裡的念頭是……阿琅?!

  他人呢?

  「阿琅?阿琅你在哪裡?阿……啊!」驚聲尖叫,猛地撐起身子,這才赫然發覺,壓在她身上的重物不就是阿琅!

  問題是,這會兒是找到他人了,可他卻是動也不動的癱在她身上……心一凜,她打腳底涼到心坎。

  打著哆嗦的手慢慢的伸過去,她搖了搖他的身子。

  「阿琅?」輕輕的,她搖晃著他的肩膀,心驚膽戰。

  河水輕擊,兩個人的身子浮浮沉沉在河岸邊,但阿琅的腦勺卻不時滲出讓人屏息的血水,而他的身軀是僵的、是冷的,是無動於衷的,連他的神情也是……心頭一窒,沈桐酸紅了鼻心。不能,阿琅不能就這麼死去,他不能,她不許他這麼不負責任。

  可他半天也沒個動靜。

  「阿琅?」她稍微加重了力氣。

  於應琅沒反應,依舊是淺薄的氣息,雙眼緊閉。

  「不行,你不準死,醒醒哪,阿琅,你醒醒呀,快點給我醒過來。」顧不得全身籠罩的寒慄及骨子裡透出的哆嗦,見他不省人事,既急且慌的沈桐痛哭失聲,反撲在他的身上,對著他的胸口又搖又捶。「拜託你有點男子氣概好嗎?醒醒哪,你不准給我暈過去,醒醒,豬呀你,你不准比我還要早暈過去。」

  半昏半醒之際,渾身酸痛的於應琅只聽進她最後那句哭喊,僵麻的心口抽了抽,想笑,卻苦於全身上下擠不出半點力氣。

  小桐也真是愛說笑,也不知道是誰先不顧義氣想纏著他一塊兒死的,若不是他心一狠,當機力斷的賞了記手刀打暈她,否則,現下誰也休想再有醒過來的一天;可小桐這會兒還有臉嫌棄他的筋疲力竭與無能。

  許久,沒見他的手腳動一動,她的心涼了。

  「阿琅,阿琅,你給我睜開眼,快點給我睜開眼。」她拼了命的喊,拼了命的搖晃,拼了命的掉眼淚,但,他始終是動也不動……「不准你死,聽到沒?不准你死,我不准你離開我。」

  她如今才知道,相依為命的感覺是多麼的珍貴,能有個人相依為命是多麼的幸福;如今也才知道,若失去了他……不,她不能失去他,她不會失去阿琅。

  她不會!

  「阿琅,不准你丟下我,不准,不准,我不准哪。」狠狠的咬住下唇,沈桐緊擁著他的身子,泣不成聲。

  而於應琅覺得更不舒服了。好吵,也……好痛。

  「阿琅……」

  「別搖了。」

  「什麼?!」忽聞這聲熟悉的輕歎悄悄扣進耳畔,她不敢置信的瞪大眼,嗚咽梗在喉頭。「阿琅?」

  「別搖了。」先細喘幾聲,他才繼續數落。「我快被你搖散了。」

  「阿琅?你醒了?你終於肯睜開眼了?我還以為你……你真的醒了?」心境上松,熱淚卻掉得更凶了。「不准你再這樣嚇我,聽到沒有?不准!」

  「嘖……這麼凶呀!」他要死不活的打趣著。

  「我這哪叫凶呀。」潑辣的哼著氣,發顫的手小心翼翼的撫順他沾滿血水的鬢髮。「我被你嚇死了。」

  他也是;他也被小桐激動不已的哭號懾緊心魂。

  迷迷濛濛的陷入暈眩中,他懶得甦醒,對自己的無恙也不以為意,可小桐又哭又喊的傷慟,教他心生不捨。

  「別哭,我沒事。」只是腦袋還很沉重,無力挺直身子,全身的骨頭像是要散了似的;勉強抬手自我檢視一番,他不覺歎了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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