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琅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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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4 頁

 

  依他的情形研判,一時之間大概是死不了了,但,活罪難逃。痛呀!

  「你真的沒事?」她不太相信他的保證。

  若真的沒事,怎麼阿琅睜了眼、續了氣,雖然與她有應有答,卻是臉色蒼白的很,像個活死人,甚至至今仍沒有起身的打算?她就不信他沒神經,會感覺不到週遭的寒氣迫人。深沉的夜幕逐漸露白,天光初現,正是一日中最冷的時候,她都已經開始發著抖了呢。

  「我只是……」

  「只是怎樣?」見他才說幾個字,卻連喘了好半晌,沈桐的心又提到了喉嚨。「阿琅?」

  「小桐?」

  「我在這兒,就在你身邊,你別急,慢慢說呀。」

  「我……恐怕不行了。」全身泛冷,他覺得難受,腦子沉漲漲的,只想閉上眼,好好的睡上一覺。

  可她卻完全誤會了他的意思。

  不行了?!

  「行,你一定行的,堅持下去。」眼眶像是決了堤的深湖,她的淚水片刻沒停過。「我們辛辛苦苦才爬上了岸!不許你在這個時候放棄,你不是說你沒事?你是在騙我的嗎?不准,聽到沒,阿琅?」

  她的哭天喊地他聽得一清二楚,只可惜……他實在是覺得暈極了,頭痛死了,對她的連串命令,他心有餘而力不足呀。

  「阿琅,你快點給我坐起來!」

  他也想快快恢復精神呀,可是……力不從心哪。

  「對不起。」輕喟著歉疚,腦袋一歪,於應琅斜躺進她懷裡,任由過累過疲的倦意征服自己。

  「以後,就算真討不到飯的話,我大概也能靠這種手工養活咱們了。」嘀咕自嘲著渙散的理智重新回籠後,沈桐替於應琅的頭部做了簡單的包紮,她自忖沒有背他行走的能耐,著磨片刻,快手快腳的做了個克難的木頭拖架,加減充數。她允許自己停下來喘幾口氣,雖揮汗連連,猶面露安慰的淺笑。

  她是背不動他啦,那,拖著他走總行了吧!

  似乎連老天爺都看不過他們的落難,才走走停停的橫過半個山腰,一處破爛無比的茅草房赫然在望。

  「阿琅,看來咱們今天晚上不必餐風露宿了唷。」歡呼一聲,沈桐忙不迭的嘀咕給不省人事的他聽。

  不顧義氣的阿琅一而再的暈死在她懷裡,她嚇死了,拼了命的掉眼淚,直到夜幕盡褪,溫暖的陽光普照大地,伏趴在他胸膛的她停止了抽噎,卻驚覺到頰下細緩卻規律的起伏。怔了怔,垂淚整晚的她這才忽地了悟,阿琅並沒有騙她。

  他大概真的沒事,只不過是遍體是傷再加上累極,才貪困睡著了。

  「也難怪他會累斃了,我昏過去後,他除了得救自己,還有我這個拖油瓶,千辛萬苦的拖著我爬上岸哪……」心疼的替他拭去額上的水珠,瞧著他慘白的面容,她情難自禁的將額貼上他冰冷的額際。

  無論阿琅是生是死,她絕不放棄他。

  這輩子,她再也不要離開他了!

  「唔?」喃聲呻吟入於應琅的眼瞼微掀。

  想到她的動作像是乘機輕薄他,她驀然紅了臉,慌忙的抬眼瞧他。

  「阿琅,我吵醒你了?」見他彷彿悠悠轉醒,沈桐喜極而泣。「別動呀,當心又暈過去了……嘖,就知道你又存心尋我開心了。」她差一點就真的哭了出來。

  還以為他這一睜眼,終於肯醒過來了,誰知道又是曇花一現的叫人失望;這一路上,就她一個人睜著眼、做著事,她好怕,好怕呀。

  可即使如此,她仍咬牙承諾,「你放心,就算真要我活活累死,我也不會丟下你一個人。」

  淚水不知何時又淌下頰際,吁著氣,她重新握起木桿,使盡力氣的拖著木架,一步一腳印,又是一段時間,她總算杵在那棟屋舍前頭了。

  「哇塞。」瞧清了草屋的頹廢,她目瞪口呆。

  這草屋果真是遠看尚可,近看……來不及再嘟噥個幾聲,於應琅幾聲含糊不清的囈語與哈啾,勾回了她的全神貫注。

  又破又舊又髒又爛,那又怎樣?起碼……它還有個屋頂可以遮風避雨呀。

  猛咬住下唇,沈桐使盡吃奶的力氣將於應琅拖進了屋內,尋了塊還算乾淨的角落,東摸摸西摸摸的打點一番,讓他能躺得舒服一點,可臨收手時,不小心觸到了他的衣裳,精神一震。

  「嘖,全身都濕透了,得給你擦擦身子,要不然,沒被河神掠去,卻著了涼,成了閻王爺的女婿,我可會哭死的。」

  身子微微一動,像是聽到了她的喃喃自語,於應琅輕囈著淺淺的胡言亂語。

  「天哪,再不動手,你鐵定著涼。」沒想大多,她一把撕下身上快乾透的下擺,快手快腳的邊擦邊剝開他的衣裳,直到手解開他的褲腰帶,將長褲拉到膝上,眼尖的目光瞧到了什麼,氣息一亂,忙碌了大半天的腦神經這才起了思考的作用。

  咦,她在做什麼?!

  「我是光著身子嗎?

  啊!

  於應琅突然來這麼一句,她嚇了好大一跳,撫在他胸膛上的手濕濕冷冷的打著哆嗦,直透著只有她自己才知曉的緊張。

  「阿琅?」

  「嗯。」他幾不可感的吸著氣。「怎麼了你?」小桐的聲音聽起來怪怪的。

  「你……咳咳……你醒了?」

  「唔。」使足勁,他眨了眨僵凝的眼瞼,有氣無力的問道:「你脫了我的衣裳?」感覺口拂著陣陣涼意,自己八成是未著寸縷。

  「你真的醒了?」沈桐不敢置信的輕提著氣。

  雖然心裡高興他不再陷入昏死狀態,應該已跟鬼差錯身而過,可心裡還是忍不住的帶了點埋怨。

  先前,她急慌慌的想他醒過來,拼了命的叫喚著他,他不理不睬;這會兒她巴望著他能睡個好覺,讓她有機會徹底將他瞧個清楚,怎知他偏又不識趣的張開眼,一副有問有答的正常人模樣……真討厭。

  「真是個不解風情的臭酸儒。」眼波流轉之際隱約透露著埋怨與責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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