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噢。」
「算命的說過,你們姊妹除非遇上個福大命大的男人,否則很容易就變成孤單老人。要不,就別嫁了,讓爸媽養你們一輩子,甄家不缺你們這一碗飯啦。」她三不五時的便會嘮叨這麼一句。
誰會鼓吹子女當單身貴族呀?但簡梅妹也是不得已的,若女兒們注定得不到幸福,至少,親情這方面絕對不餘匱乏。
「放心啦,媽,我對寡婦的角色也沒啥興趣。」甄璇姬訕訕的說。
「只是,我們會有這種好運氣遇到一個福大命大的男人嗎?」甄璦有些黯然。
「會有、會有的啦。」拍拍女兒的手,簡梅妹變得樂觀。
「有什麼?」
聽到這新加入的聲音,二雙神似的眸子不約而同的投向大門,有些訝異。
「爸!」
「咦?老公!」簡梅妹睜大眼。「今天怎麼那麼早?我都還沒開始準備晚餐呢,」現在還是下午茶時間;
「不吃了,我回來拿護照的。」甄信郵行色有些匆忙。「馬上就得走了。」
簡梅姝快步踱向他,「護照?!你要上哪兒?怎麼昨天沒說呢?」
「裘裘剛剛聯絡我,說她出了點事。」
出事?
聽進他緊繃聲音中的憂沖,三個女眷紛紛聚過來,瞟見她們張口欲言的動作,甄信郵搶先舉手,制住她們的發問。
「我只知道她涉入一樁兇殺命案,她嚇壞了,也說得不清不楚,我答應她會立刻趕過去。」像是安慰自己,他低喃著,「應該不打緊才是。」
女兒楣慣了,什麼陣仗沒見過呀,在他們還沒趕到的這一兩天,她應該可以應付得來才是……
「我的天哪,這事情可大條了。」當下,簡梅妹也不拖泥帶水,直接衝回房去收拾幾件換洗衣物兼翻出護照:她的、老公的,夫妻倆要同進同出。
「爸,我也想……」
「你不准。」他伸指示意甄璦惦惦。「乖乖待在家裡,你去了也不濟事。」
「好吧,你說了算。」悶悶的吞回抗議,她坐回沙發裝可憐。
爸沒說錯,又不是去玩,她跟上跟下的只是累贅,再怎麼想當跟屁蟲,金王不允,她有志難伸。
解決完小女兒,回首,見大女兒也沒留下來浪費時間,跟著老婆的腳步衝回房間,他訝喊,「璇姬,你幹麼?」
「我也要去。」
「什麼?」他嗓門稍稍提高。「你過兩天不是要去巴黎嗎?」
「自己的妹妹出了這麼大的事,巴黎晚點再去死不了人的。」
「現在死的是別人。」甄璦插進話來。她嘟起嘴,要是大姊也跟去了,那不就留她一個人跟傭人們看家,她才不要。
「你惦惦啦!」甄璇璣敲了小妹的頭一下。「爸,你就讓我跟去嘛,公司方面我會再跟他們說的。』
甄信郵沉吟了一會,利眸直盯著她,「你該不會也給我捅下什麼樓子了吧?」
「哪……哪有!」喝,她差點嗆苦了氣,老爸怎麼那麼精,她跟著去美國的確是別有用心,巴黎的工作沒那麼快展開,她怕自己到那兒後會忍不住胡思亂想,其至軟弱下來回頭找他……「你就讓人家跟,人多也好有個照應嘛!」她哂笑。
「你不說清楚我不讓你跟。」他的女兒一個比一個麻煩,他才不想多事地把麻煩帶在身邊。
好,你要理由是下是?那我就給你一個。眼睛骨碌碌地轉了轉,她狀似無限委屈地開始編故事。
「有個模特兒囂張得很,我氣不過,就駁了幾句回去,結果……」她聳聳肩,作出一個不忍卒睹的表情。「你們也知道我這張嘴嘛!反正,鬧出了點麻煩事,而我們那頭兒也孬,惱羞成怒地便將罪全怪在我頭上。」
「你說了人家什麼?」他幾乎不太敢問了。
「哪有什麼,我只是叫他待人別太缺德,免得有一天會報應纏身,還得破財消災」
「然後?」他等著,知道絕對還有下文。
果然。
「是他自己犯賤,有了老婆還在外頭搞七捻三,也不怕得病。」紅唇一撇,她續道:「既然頭兒的老婆跳到我面前不恥下問,我當然就知無不言,言無不盡嘍!」
甄信郵聽得啞口無言,算了,她要跟就跟吧!再聽下去,他頭會痛死。
眼角不經意地一瞥,他看到沙發上的陳信和,一副慘狀。他駭了一跳,「他是怎麼回事?」
甄璦乖巧地回道:「媽咪的傑作,受虐的詳細過程我也不清楚。」
甄信郵頭更痛了,「還不打電話叫救護車!」
就這樣,十分鐘後,四人出了甄家大門,只不過其中三人是坐上計程車直赴機場,而剩下的那名可憐蟲則搭上喔咿喔咿的白車,接受白衣天使們的照料。
隔日,陳信和脖子上纏了一層紗布,又恨又懼卻又心滿意足的跟幾個朋友坐在私人俱樂部裡暍下午茶,將被凌遲的經過活靈活現的闡述。
對他的埋怨,黃友甫嗤之以鼻。
「少在那裡喊衰,你們家不正好因禍得福?」
「什麼意思?」
這麼一來,甄先生一定會阿莎力地將甄沃物產在新加坡的代理權簽給你們,對吧?」他說得含酸帶護。
甄沃集團的版圖有多廣呀!誰不哈著能跟它攀親帶故,一旦簽上約,簡直就是等著看鈔票源源不斷湧進自己的口袋,陳信和他不過是少了一塊皮肉,就這麼將數千萬的生意兜到手,怎不教人稱羨?
改天,機會若換到他手上,就算要斷他幾根肋骨,他也願意。
同桌的人也紛紛夾槍帶棒的酸了陳信和幾句。
陳信和笑得更是得意揚揚。
而台北的社交圈裡,甄氏一族的衰尾事跡又多了個活生生、血淋淋的證明。
甄裘茫茫然地呆坐著。
哭,她哭過了,但只是越哭越頹喪,紅著眼,她難過得連話都說不出來。
回想起在泳池畔的那聲驚叫,她好像招來全世界的注目。
眾人問著、看著、打量著,全都捨下得離開她似的繞苦她轉,然後警察來了,他們並沒將她逮進警察局,只是客氣卻尖銳的問了她一堆問題,她同樣的話說了好幾遍,但好像沒人相信她,那一雙雙明裡、暗地投向她的視線,都教她想放聲尖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