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心哪,我這腳可不是能敲耐撞的義肢!」
「該死。」狼狽的穩住跌勢,她回首,尷尬的盯著他,還有他揉得有些誇張的動作。「你有沒有怎樣?」本來想瀟灑走人的說,現在,她若走得太急切,反倒像是她故意去踹他似的心懷不軌。
沒錯,杜伊壓根就是安著壞心眼想逼她不安,但見她果真尷尬的紅了臉,他笑著改變主意,忍不住口出揶揄,「你該不會是沾到了她的晦氣了吧?」
劉若蘭一僵。「誰?」
「甄裘呀!」
「別這麼說裘裘。」她微微變臉。「你根本不瞭解她,少亂傳八卦。」從此以後,她對男人絕對要刮目相看了,一個比一個還要三姑六婆,落井下石時,比女人還要惡毒。
「真是八卦?」
「廢話,那些人都是唯恐天下不亂……等等,你那是什麼眼神?該不會……天哪,難不成你真以為李加林是裘裘殺的?」她瞪大眼,難以置信。「絕對不可能是她,她連看到一隻小狗都會先讓路還殺人咧!噢,拜託你們有點腦筋行嗎?」
看來,這就是女人間的義氣了。
杜伊微笑在心,溫暖的碧眸帶著一股逐漸加深的欣賞。「我沒這麼說。」
「可是,你是這麼想。」
「一半一半。」他很坦白的點點頭,「她是有嫌疑呀,你不能否認這點吧!誰教她有犯罪動機,還在案發現場,這未免巧得太離譜。」見她又張口欲言,他伸指按住她的唇。「但,沈昊說不是她。」
她注視他緊貼自己唇的食指,看得都快鬥雞眼了,幾秒後,她才倏地推開他,卻去不了唇畔余留的溫度,她的臉更紅了。
他的指腹觸感粗糙,但,很暖。
「沈昊不認為是她。」
「真的?」她努力由神魂顛倒中拉回理智。「瞧他成天板著臉,對裘漠不關心,還真令人下敢相信他會相信她。」
「沒這麼嚴重啦。」
「死了個人還不嚴重?」劉若蘭頓了頓。「你確信嚴沈昊對裘裘的無辜深具信心?」
「當然,他說不是,我就相信兇手不是她。」
聽他的口氣……盯著他,她沒瞧見安撫,反而愕然的發覺令她微微心動的真誠與曖昧情愫,輕凝著氣,她咳幾聲,「你這麼信服嚴沈昊?」他的眼神好像在誘惑她,害她的心頓時成了蝴蝶園。
「那當然嘍。」杜伊理所當然的口氣帶著一絲崇拜。「沈昊有著獵人般的直覺,他少有看走眼的時候。」想到自己的疏忽,他不由自主的又開始自責。
沈昊的確很少估量錯誤,這次在公司內部動手腳的幾隻老鼠,全都是他從外頭找進來的。
真好,這就是男人間的義氣嗎?
凝望著他,她對男人的信心稍微提升了一些些;或許,還是有些良心未泯的特例。
「要不要出去走走?」見她的態度轉趨和緩,他把握機會道。
「嗯?」他是在邀請她嗎?
「喝杯酒什麼的。」
酒?想到裘裘醉酒後的悲慘下場,她下意識的搖搖頭,一臉戒慎。
「那咖啡呢?」
現在有些晚了,暍了咖啡她怎麼睡得著,她不想當熊貓。
連提兩項邀約都見她乾笑著拒絕,杜伊乾脆直接牽了她的手往外走。
「你要帶我去哪兒?」
「先四處閒晃。」
她的確也想出去透透氣,但矜持的心性讓她忍不住脫口追問:「然後呢?」
「再見機行事嘍!」嘴角輕揚,杜伊露出一抹微笑。
似乎才閉眼休息沒多久,甄裘就被驚醒,猛地坐起揪著被單,冷汗直流。
嚇死她了!
惡夢呀,李加林那雙死不瞑目的木魚眼在水波中直勾勾的望向銀月盤,像在控訴嫦娥姑娘的不理不睬,而冷淒淒的夜幕加深了恐懼,這些惡夢的記憶一邐又一遍在腦子裡如跑馬燈流動。
「李加林,李先生,李大爺,我知道你很氣我,我對不起你,可是你別纏著我呀。」她喃喃低語,「回台灣後,我多燒點你愛的錢給你就是了。」
窗外冷風呼呼的吹,拂動樹梢沙沙作響。
甄裘頓時渾身戰慄,嚇白了臉。「啊,你不肯和解?」
冷風依舊呼呼的吹,甚至捲起了窗簾,在淒清的夜色中平添幾許陰魅的恐怖氣氛。
甄裘這下哪還坐得住,當下猛地翻身就想下床,不料腿一軟,狼狽的滑坐在地上,眼神驚恐的再往窗簾瞟去,她這才揪到罪魁禍首。
窗戶洞開,風在吹,所以窗簾才飄飄。
「害我嚇破膽了。」撫著心臟,她幽聲自嘲。
不想再自己一個人窩在房間裡胡思亂想,除了李加林的鬼魂,她現在看誰都順眼,
尤其是嚴沈昊……不,她猛地止住想法,狂搖頭。
不能再去纏他了,今晚稍早的時候,虧他還算有良心,見她在他腳邊癱成個大字,也沒小人的落井下石,還傾身抱起她,將她送回房裡。
路上,她賴著他的懷抱,雙臂牢牢的攬上他的頸背,很心甘情願也很依戀;他的神情雖冷,但胸膛真的很溫暖,害她忍不住將臉貼上去,讓那穩定的心跳撫平自己惶惶不安。
坦白說,要不是又怕他壓著眉心、神情惡劣的瞪著她,她真想躲到他身邊去尋求那莫名其妙的安全感,他給她的感覺是那種很絕對的穩當,像百毒不侵,更遑論是鬼怪作祟了。她很想找他,可是她不敢,她怕被他轟出來。
好想找個人陪她唷……對,去找若蘭姊,就算打擾她的清夢,她也應該不會怎樣……嗚……下管啦,她不想被李加林的鬼魂嚇成神經病。
渾然不察冷冽的寒風吹拂著自己沒穿外套的臂膀,她像縷幽魂似的穿越長廊,輕敲著劉若蘭的房門。
「若蘭姊?」
沒聽見回音,她再敲,悄俏的扭動門把。
「咦,沒鎖?怎麼這麼疏忽呢?」聽到門吱的一聲開了,她停了幾秒,再緩緩推開門,將腦袋探進去。「若蘭姊?你睡著了沒?」
還是沒人答腔。
不管了,她閃身溜進房內,摸索的往大床栘去。